豆豆拉了一下潘剑冬的衣服,两人旋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想听听这声音来自哪里,又究竟是谁在讲话,从内容上判断,分明就是讲的他们。

“这次已经不光马大人发话了,连华老爷都讲了,只要是抓住那姓潘的小子,必有重赏!赏多少,我们可以自个提!”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讲道。

“嗯,看来这次连铁公鸡都要拔毛了。”那个尖尖的男声也应和着。

“这姓潘的小子胆子也忒大点了吧。没了解这村里的情况,连华老爷如此的人物都敢招惹?”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还在继续。

“讲不定有什么来头呢。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华老爷在这十里八村是称霸一方,可在如此大一座城里,也哪怕不得最高级的人物了。我们这可是座老市,有家世有地位的人家有的是!能开起医院,骑得了自行车的人,哪那么好对付?”尖尖声音的人,讲起话来,像更有几分思考过的成分。

“你别总讲这个,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个威风,要总担心逃跑那小子有本事,有地位,我们也甭抓人了。那赏金哪另有咱哥俩的份。这可是分了四五个小队呢,让别人占了先,我们就得让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就我们每天那点可怜的薪水,不给华老爷如此的人捧捧场,这日子另有法过吗?”瓮声瓮气声音的人在自个给自个壮胆儿。

“那倒也是。这小子下脚是狠了点,一下子就冲着那要命的地方去了。华老爷最看重的就是他这傻孩子,还指着他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呢。这一脚幸亏没全蹬准部位,要蹬准了,这华家就直接绝了后啰!”尖尖嗓子的人,不无感慨地讲道,接着就发出了几声坏笑。

“哎,那我们就再用心点,不管怎么争取抓住那小子。”瓮声瓮气的人又一次下了要抓到潘剑冬的决心。

“嗯,用心点。万一那小子跑了,实在不行,咱还可以扣下那喊豆豆的小妮子。她的家就在这村里,不可能走了永远不回来。抓住她,引得那姓潘的小子再来救她,不是还可以一箭双雕?”尖嗓子的人,一直保持着他的狡猾和“智慧”。

“依旧你小子聪明,要不都管你喊‘周瑜’呢。哪怕周瑜这时又活过来,也未见得有你聪明!”瓮声瓮气的人忍不住夸奖起尖嗓子的人来。

“聪明不聪明咱就先别讨论了,依旧好好找这对狗男女吧。这漫土坡地的,庄稼又高,正好挡着,他们,到底是躲到哪去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豆豆和潘剑冬最后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和打算。

“现在,我们还要回去吗?剑冬哥你也听见了,就适才那两人话里的意思,华家桂告了官了,又是那个跟他一个鼻孔出去的马大人派人来了,他们是发了狠的要抓你。还想对我们俩,一箭双雕!”两人低低地蹲在石米地里,豆豆压低了声音,轻声地对潘剑冬讲道。

“不用管他们,我们回去我们的。我承认我的出脚,重了点。可他是伤害你在先,我是为了保护你才打他的。总不会人人都跟这华家桂一个鼻孔出气。要他们总如此异想天开,我看我们回去就更对了!”由于总是压低了声音讲话,潘剑冬的嗓子痒痒的,为了不让自个咳嗽,发出更大的声响,他用力按住了自个的嘴巴。

豆豆向潘剑冬挪了挪,极容易地给他拍打着后背。一直等到嗓子舒服一点了,潘剑冬才又继续讲道:“他们不是要抓我吗?我就跟着他们去。当初大叔跟他们斗,让他们害死了。这回,我非得把双倍的损失再给你们找补回来!”潘剑冬内心一激动,讲话的口气也比适才加大了。

“你都下如此大决心了,咱还用如此躲着吗?”豆豆在潘剑冬的带动下,也更加有了信心,讲话间眉毛挑得好高。

“我躲着,不是怕直接被他们抓走,在那些病人眼前失言吗?你跟天良哥好不容易把各位给劝动,我能一下子给如此多病人看上病,多好的一件事呀。我是真想把他们的病先给看了。再集中力量,跟他们斗。如此,也算没白让各位等一场。”华剑冬的内心,依旧念念不忘打谷场上的那些病人。

“剑冬哥,你确准方才讲的,就是你现在的全都建议了吗?”豆豆又一次跟潘剑冬确认道。

“嗯。”潘剑冬确认。

“反正已经要回去了。那干脆我们就主动出去吧,也别躲了。”豆豆坚定地讲道。

“如何?你也想开了?”豆豆这般坚决地讲不躲了,要主动站出去,潘剑冬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反正他们做什么你都已经想好了怎样对着。那我们再如此躲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就让他们抓住我们。只是,在他们上来抓我们之前,咱得先提个条件。”豆豆开始为潘剑冬解开疑问。

“提条件?”潘剑冬有些不解。

“是呀,提条件,就是要求他们让你先把病人的病看完,接着再带你回衙门,如此,你也就不用总揪着心了。”

“原来是如此个提条件呀。”潘剑冬理解了豆豆的意思,轻轻地点点头,刹那发现豆豆的脑瓜里很有些财富。

“咱们那时是穷家穷业,华家桂跟那马大人,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害得咱们哑巴吃黄莲,有苦讲不出。可是你们家,比他们家另有势利,讲不定还能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呢!”豆豆又接着讲道。讲话的语调又提升了不少。

“对,咱就一同回去,立在他们眼前,让他们瞧瞧咱的厉害!以后,你不用再去华家桂家上工,就跟着我干,咱一同风风光光把病人的病诊完,接着,一同去衙门!再正大荣鸣大摇大摆从那里出来!”潘剑冬听了豆豆的话也是越讲越激动。

最开始的轻声细语,不知什么时已经化成了一种近乎宣誓似的大声交流。

讲话间,两人一同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

忽然间,他们发现两个差人打扮的人不知什么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正一左一右,手里拿着棍棒,带着一脸的坏笑,近近的立在他们眼前。

“二位,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跟咱们回去吧。”声音尖尖的差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是尖的,人长得也是又瘦又高,活脱脱一个“细脚杯”。

“回去就回去,没什么了不起!”潘剑冬讲道。

“你们能有机会带咱们回去,当是你们有真本事。咱们方才商量的事,你们肯定也听见了。现在,是咱们不想跑了,你们才抓得到。因而,你们得守规矩,一定得让大夫先把病人的病给看完了。接着才跟你们走。要不然,就现在,你俩的——那个地方,也保不准……”讲着,豆豆刻意指了指两位差人的裤裆处。

他们一听豆豆如此讲,第一反应就是按住自个的那个部位,心有余悸地讲道:“不就诊完病再跟咱们去衙门吧。人又跑不了,好了,就答应你们。”

“我这身上有纸有笔。你们别刚讲好的话一会儿又反了悔,到时把咱们直接抓走可不行。现在,我就把这一条写下来,你们签字画押,接着,我们再回去。到时咱们也算有个尚方宝剑。”

两个当差的答应着,在潘剑冬把条款拟好之后,签字画押,接着,几个人一同回打谷场。

又有怎样的事情在安候着潘剑冬和豆豆,他们不明白,但既然选择了回去,潘剑冬就不会后悔了,豆豆也是一样。

潘剑冬跟两位当差的回到打谷场上时,那里分明是热闹的“开了锅”。

天良母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暖水瓶,另有个喝水的杯子,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地在打谷场的中央,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肯定是心情太过忧虑的缘故,明明就很靠近潘剑冬给各位诊病用的桌子,她却一直依旧那样抱着暖水瓶和杯子,不肯放下。

悉数的人当中,她自然是最为豆豆和潘剑冬担心的一个。

其他的人,则三五成群,分散在打谷场的各个方向。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话题自然离不开潘剑冬、豆豆,另有华聪慧三个。

那些去其他方向寻找豆豆跟潘剑冬的差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回到了打谷场上。而原来准备让潘剑冬为自个看病的病人们,也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唯一不见了踪影的人,就是华聪慧。

华聪慧被人踢中了那个最敏感的部位——这般有趣的新鲜事,对他们,全是一种刺激。

这些人甚至由于聊得太投入了,连最重要的两个“人物”重新回到打谷场上,他们居然都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依然继续着他们方才进行中的全部。

这边几位拖着病身子的穷苦人,自有直属他们的热闹。

一位大叔一脸正气地讲道:“聪慧这小子,早就该打。让潘大夫给他如此一下子,给各位都出了气。看他以后还敢讲豆豆早晚是她媳妇,还敢闲着没事对那些大姨妈、小媳妇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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