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鞑虏,充当马前卒???”
在朱标眼里,余闲号称征兵几十万算是突发恶疾,没想到眼睁睁看着病情加重。
“再希求功名利禄,吹牛也要有限度吧......”
朱标眉头骤紧,同时看向父皇的脸色,谁知朱元璋一听鞑子就精神振奋,放弃余闲的事提都不提。
见太子朱标不动弹,朱元璋叱道:“你咋还杵着呢?”
“儿臣...儿臣遵旨。”
没等朱标坐定提笔,隔壁老四率先打开话匣子。
“鞑虏不能用!”朱棣很坚决地说。
“他们不把汉人当人,更别提南人了,残害多少百姓,怎能指望鞑虏尽心尽责?”
眼瞅着朱棣情绪不佳,余闲感觉牢友小弟实在太难带,但还是耐着性子尝试解释。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
“这不是要求淡忘历史,而是要正视历史。”
“啥时候的历史...要让我等无视父辈恩仇...余先生要不您再说明白点?”
余闲给对方倒了杯醒酒汤,一边慢悠悠解释道。
“过去,不少时代都有用异族充军的惯例;
先拿唐朝举例,从繁荣到衰落,唐代史书中都不乏异族士兵的身影,前人尚且知道这些人的好用,且应该多用,何况我辈后人?
异族军不是没有缺点,但和优点比起来,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说汉代,汉民族崛起,内部礼法和影响力双开花,无数胡人眼光发馋,恨不得效仿。”
“胡人是馋制度吗?那是馋大汉的银子!
汉武帝多次对外用兵,为了减轻国民负担,采取募兵制,发差旅费、伙食费,福利足以让胡人口水流三尺。
苟利之徒,谁敢信任!”
余闲笑了笑:“就学两句酸话,全用鞑子身上了。”
“但你也别忘了,胡人为了这一口吃的,甘愿充当马前卒、突骑兵,纵使面对同族人,也能保持意志坚定。”
“草原属于鞑虏,烈马所过之处,是什么场景?”
朱棣恍然大悟,胡虏的能耐,他是知道的。
这些蛮人天生就长在马背上,极擅致命打击。
要是能利用这一点......
正好应了那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朱棣回过神来:“幸亏余先生不计较,愿意多说几句,否则真要错过良策。”
“你真服了?”余闲挑了挑眉,故意打趣道。
“这会儿不说我喝高了?”
“服服服!您瞧我这张嘴,酒后没有把门的。”
只能说,朱棣虎是真的虎,服也是真的服。
此刻身为小弟看先生的眼神,都是充满敬仰的。
旁听室。
老朱和朱标目睹全程,大概齐明白了。
采取雇佣兵制,不仅能解决战斗力,还能瓦解敌人内部。
朱元璋憋得难受,赌气的说:“妈了个巴子的!看老四谄媚那样!”
“平时一不念敬尊长,二不好好读书,三不懂自省悔过,咱把鞭子抡冒烟了,他照样是块臭石头!”
“好家伙,认了个小先生,突然转性。”
“老大你说,在老四心里,谁的话更重要?”
朱标边听边浅笑:“儿臣觉得,您的话是至理名言,老四不得不听。”
“但余先生的话是春风细雨,老四愿意倾听,这是好事呀!”
“不能引导学生向善、甚至口才拙劣的先生,要之何用?”
太子的小话一套一套的,只换来朱元璋威严的喝斥。
“就你会说,再乱走神,该将你好好罚一罚。”
...
想到招募草原游骑,为大明除掉最大强敌,朱棣立马心花怒放。
可转念一想,钱从哪儿来?
余先生刚才说,靠一口吃的,就能让鞑虏卖命。
他就放宽心了。
大明或许缺白银,但还不至于缺一口粮食。
“良策已经出来,那咱们还等什么?该整理成册,让我爹递交上去啊!”
“余先生觉得怎么样?”
余闲叹了口气,用手指头狠狠戳向对面的脑门:“不怎么样!”
朱棣捂住头,不明白又做错什么了。
“先生!我读书不多,脑子不如家中大哥开窍,但你也不能嫌弃我!”
“嫌弃,很他么嫌弃。”
余闲深吸口气,再度睁眼时,眼神十分严肃:
“你记住了!不要为了打仗而打仗,要看时机,审得失。”
“要是因为大明能打,就贸然开启大规模北伐,非长久之计。”
“以后你长大了,就算继承你爹的位子,肯定也坐不安稳。
你一句话,千万人往矣,职责何其重大!”
朱棣曾被父亲说过,切忌好战,只是当时脾气太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明何时有安宁之日?”
余闲忍无可忍,原先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危着想。
没想到小弟这么难带,累了,任其毁灭算了。
“我言尽于此,要是不信,当我没说好了......”
“别别别,我听!我听!您是为学生好,这我心里明镜似的。”
朱棣赶忙顺着台阶下,主动起身翻动炭火,顺便往余闲碟中夹了块炙羊肉。
与此同时,脸上还挂着生硬的笑容。
“有事说事,用不着来这套。”
见余闲点破,朱棣索性摊牌了,啪地放下筷子。
“那我可就直说了,草原各部千千万,咱非得用鞑虏么?”
余闲随意点点头:“你懂什么,蒙元人最合适,若收编失败再考虑其他人。”
合适.....
还是最合适的?
朱棣更加疑惑,这余先生真真是世外高人,但也许是喝高的高!
“求先生指点!”
“这个好说。”余闲坦白说:“草原各部并非拧成一股绳,光是他们自己人都快打出火星子。”
“蒙元鞑子,一方面被汉室攻打,另一方面也被前元朝廷压制。”
“世人只知,元朝贯彻百年的四等人制,除了将南宋汉人踩在脚底,殊不知过去百年,草原蒙人也生不如死。”
“当然,也有富得流油的蒙元人,但你必须是成吉思汗的血脉。”
“其他蒙元人,名不正则言不顺,日子过得...比汉人都不如。”
“这些本该自由的牧民,被随意典卖、掳掠,甚至连妻子也被充奴。”
“元朝执政者漠视风气,直至泛滥成灾......”
余闲淡淡地说,语气虽然轻松,但细细看每一个字仿佛都透着血腥味。
就在此时,朱棣提出反问。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鞑子有许多军户,日子过得能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