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匕首落地，寒露被数十个侍卫围住。
「都别动！」
我焦急的回头，就看到姜星源挡在了寒露面前，急切的问道：「寒露，你刚刚说什么？」
寒露气若游丝：「二公子，我……」
我这才看到她的腹部在不断流血。
在这里，她是唯一一个对我的好的人。
娘死的早，我爹偏袒长姐。
有多少次我高烧不退，他连郎中都不请，是寒露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后来我毫无尊严的讨好萧玉。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骂我没脸没皮。
只有她相信，我在仲夏夜说的梦话，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只是想回家。
出事的前一段时间，有个书生求娶寒露，我费了好大劲，才说服她嫁出去。
本以为她能安稳一生……
寒露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
「我亲眼看到萧玉带小姐去了雪山，小姐一去不回，一定是，一定是……」
她突然不吭声了，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无法思考。
寒露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又为什么会知道萧玉带我去雪山。
此时我满心悲怆，只是无声的大喊：「寒露，我不值得你为我死。」
我不是姜燕，不是你从小带大的那个女孩。
我伸出手，却又一次从她的身体穿过。
我飘在空中，苦涩的轻声问：【系统，我都死了，还要安排这么多苦剧情吗？】
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有完成任务。】
5
死后的人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面对寒露的指控，萧玉露出鄙夷的神情：
「姜燕还真是无趣，居然想用这种办法，阻止我们大婚。」
长姐虽然被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趴在萧玉怀里，附和道：
「就是啊，一直闹什么闹，殿下又不喜欢她，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擦着她的睫毛飞过，抵住了萧玉的喉咙。
姜星源面色阴沉：「姜燕在哪呢？」
萧玉嗤笑一声：「问我干嘛，谁知道她又闹什么，我可没兴趣管她。」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感觉心脏在抽痛。
三年，我对他言听计从，拿出所有积蓄修整世子府。
甚至贿赂官员让他在朝廷站稳脚跟。
他喜欢的文房墨宝，字帖书卷，我二话不说寻来送给他。
这次的雪山之游我以为他终于回应我了。
不然，为什么我送的东西，他都收下了呢。
「我再问一遍，姜燕在哪。」
姜星源轻飘飘的说着，手上一偏，萧玉的颈部顿时鲜红一片。
萧玉害怕了，声调有些颤抖起来：
「我是跟她去雪山了，但我提前回来了，我说了让她自己回来啊，她跑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平淡如姜星源，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雪山距京城数千里，你让她自己回来？」
「那怎么了，殿下肯和她去，她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指望殿下带她回来？」长姐跳出来挡在萧玉身前。
她轻佻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只被碾死的蚂蚁。
我有点悲凉的看着她。
看来长姐不知道，萧玉还有另一个无可替代的女人。
【哐当】一声，姜星源把剑扔在地上，他死死的拽住萧玉的衣领：
「你最好祈祷姜燕没事，不然你就要客死异乡了。」
6
姜星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残存一丝希望。
他甩开萧玉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要去雪山。
私心里，我并不希望找到我残破的尸身。
太丑了，他肯定会笑话我。
姜星源走后，长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扯了扯萧玉的袖子：「世子殿下，阿燕，不会真的死了吧？」
她无措地捻着手帕，担忧之色看不出真假。
萧玉镇定地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姜燕这么贪生怕死，必然是知道咱们大婚，她一时气愤，躲起来哭呢。」
「一定是的。」
他自我安慰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只有我看到，他垂下的手指在细细的颤抖。
我心里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如果他真的知道我死了，会不会后悔把我扔在雪山？
肯定不会吧。
他，长姐，甚至还有我爹，都巴不得我去死。
只有姜星源，他从京城到雪山换了无数匹马，不眠不休雪山骇人的大雾中穿行。
他原本是丞相的独子，其父为陛下护驾而死。
我知道他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一点苦，现下却徒手在冷硬的雪地里刨了一个又一个的坑。
鲜血蔓延，像雪地绽放的红梅。
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再一次照亮我伤痕遍布的脸颊。
冷雪覆盖着我的尸身，腐蚀程度并不大。
如果不是因暴打而变形的面部，我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燕？」
姜星源小心翼翼的拂去积雪，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迷茫和痛苦。
他无措地流下眼泪。
我心底好像跟着他，下了一场倾盆的雨。
转身，我不愿意再看他。
这时，系统突然在我耳边尖叫起来：【宿主，你还可以回家！】
7
「什么？」
它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身体涌过一股暖流。
有一种好像活过来的错觉。
我猛地回头，就看到姜星源坐在雪坑边，一滴泪随风落在我的身上。
升起阵阵白烟。
系统：【看你的胸前。】
我低头看去，只见胸口的一小块，在眼泪掉下的位置有颜色慢慢扩散。
姜星源在雪地里捧着我的尸体小声呢喃：
「那支金钗，很衬你，对不起我说谎了……」
我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出事前一晚，我曾精心打扮，询问姜星源好不好看。
那时他歪头靠在门前，轻蔑地撇嘴：「丑死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那样说吗？
答案是未知的，世上也没有如果。
但……
我抚摸着胸口的颜色，陷入沉思。
8
我的尸身被运回京城这天，刚好是长姐姜清与萧玉的婚宴。
侯府张灯结彩，彻夜明烛。
姜星源一路阴沉着脸，马车拐上市街，鼓乐声响起，迎面就看到了一顶艳红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