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彼此对视,都看出心中所想。
是啊,纵然是守活寡又如何,只要能得景帝的宠爱,那自家的身份便蹭蹭的往上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余老夫人面色柔和几分,亲自将二人搀扶起,幽幽叹气:“只是苦了我的两个孙女,你们回去且要好好的安抚她们,说清楚其中的利弊。”
余东海和余文书齐齐应和:“是,母亲。”
老夫人院里的消息传到沈余音耳里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珊珊那边可有动静?”
沈余音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担心余珊珊受了打击。
“三房倒是安静的很,伺候的嬷嬷们瞧着都脸色喜气的很。”知画努努嘴,瞧不上这卖女求荣的一家子:“这侯府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就为了那点模糊的前程,都愿意将自家姑娘送进宫等死,这要是在我们沈家,只怕是老爷夫人断然不能。”
“咱们家商户够不到权,自然也不会肖想。”沈余音声音淡淡的,冷漠的很:“可这些大家族都是尝过权利的滋味才跌入谷底,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往上爬,自然是要试试的。”
知画嘟嘟嘴:“什么劳什子的大家,烂糟子。”
她是真心越发的觉得侯府众人污遭了。
“这话不可乱说。”沈余音摇摇头,“今日母亲可有送人来?”
这几日身边的耳目都打发走了,全靠知画一个人在侯府打听,实在是不方便的紧。
“送来了,我现在就将人带过来给小姐挑选。”
“去吧。”
得了沈余音吩咐,知画不多时便带着四个婢子进来,齐刷刷的都是嫩生的脸,低眉顺眼的拘谨站着,齐齐问好。
“见过大奶奶。”
“抬起头来。”沈余音仔细的瞧着眼前的几人。
四位婢子抬起头来,知画这才挨个的替沈余音介绍。
“夫人收到您的信,今早便差了身边的刘妈妈带了婢子们在门外候着,这几位都是家生子,家世清白,性子沉稳。”
知画点了点右手边三位,语气又逐渐兴奋起来:“这最右边的一位叫捭阖,是大少爷这些日子去外疆人贩子手里收来的。”
沈余音抬眼。
捭阖明明是个身形削弱的婢子,可下颚线分外的清晰,眼神锐利,身上自带一股狠劲儿,确是像极了在外疆人贩子里摸爬滚打的模样。
“小姐。”知画欢喜的紧,“咱们院里现在正愁没有个能干的,这捭阖能文能武,留下她日后做事也方便许多。”
沈余音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
“捭阖,你且先跟着知画熟悉熟悉外院事宜,等过些日子再来房中伺候。”
虽说是大哥送来的人,但她现在如履薄冰,容不得丝毫的闪失。
“是。”捭阖垂眸低头行礼。
知画听了这话,便懂了沈余音的意思,脸色一正,这才带着几人出去了。
再等知画刚想折返回来和沈余音说话,院外却忽然热闹起来,接着便是外院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响彻整个侯府。
“出去看看。”
沈余音的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扣响,接着是捭阖的声音。
“小姐,宫里传出消息来,太后三月后替景帝大选,昭告天下,五品以上官员皆可送良女入宫。”
“现在外面各家各户都在放炮,已表谢意和喜意。”
“不愧是九千岁...”
沈余音闻言轻笑出声,她原以为九千岁为了大权,会以她的手顺水推舟将李娇娇留在侯府,再也不能认祖归宗。
可谁成想萧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将李娇娇推到风口浪尖上。
只要李娇娇不能认亲成功,便对侯府没了多少利用价值。
再加上各家良女入宫,后宫纷争四起,便是承恩侯府里几房都开始明争暗斗,盼着早日诞下嫡公主。
自家能出个能绵延权利富贵的嫡公主,谁还费尽心思讨好一个私生女?
不拔刀相向,背后捅刀子便已是万幸了。
萧杀利用一个李娇娇,便能将侯府瓦解不说,还将文武百官的视线给挪到了“嫡公主”身上。
不过,这也正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捭阖,你看好了三房的动静。”
沈余音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缓神开口:“若是三小姐闹的动静大了,便将人请到我房里来。”
即便是她早提醒了余珊珊,只怕是余珊珊还是接受不了事实。
她性子要强又倔强,眼睁睁看着昔日温柔的爹娘为了追权逼迫自己,只怕是一时想不开,做出糊涂事来。
捭阖隔着门应声:“是。”
听着外面喜气洋洋的动静,沈余音又啜了口茶水,挑眉看向知画,“我记得没错的话,府中发放工钱的日子快到了吧。”
“是,就这两日了。”
之前每到发放工钱的日子,沈余音都会从嫁妆里拿出几件,叫她拿去当了贴补。
“你且先去我私库中取些银子,将我们院内的工钱发了。”沈余音眉眼弯弯,温柔至极:“记得,要比往常多一倍,对外只说我这些日子身子疲惫,院中伺候的辛苦了,我给的赏赐便是。”
“是。”
......
侯府的喜气很快渲染了下边小厮,婢子和婆子们。
等到夜幕降临,喜气稍稍褪去,几个下人们钻在一块说着小话。
“要我说,还是咱们三姑娘本事大些,等入了宫,必然是替侯府争光。”三房伺候的嬷嬷得意的很。
余窈窈虽说也是个才貌双全的,但到底是商户女养出来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平日里只会耍小性子,哪里比的上余珊珊大方,得老夫人喜爱。
这话一说出来,二房伺候的立马不高兴了,讥讽道。
“啐,还争光呢,今儿下午我都看见了,三小姐又哭又闹摔了不少的东西,嚷嚷着不肯参加大选呢。”
她得意的双手环胸:“按三小姐的脾气,只怕是会寻死觅活,哪里比得上我们二小姐,今晚都跟着教养嬷嬷学宫里面的规矩了。”
这话一出,三房伺候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两边人怒目而视,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
正巧,知画摇晃着钱袋子喜滋滋的进门,佯装叹气的劝了一句。
“哎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位小姐入宫都是给侯府争光。”她笑颜如花,把钱袋子举到几位婆子眼前送了送:“咱们当奴才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伺候就是了,只要口袋里的赏钱和月钱多,管那些旁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