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侯府的人早就迷失在公主的荣华富贵里,只有她还记得沈余音这个不得宠的正妻。

沈余音见她皱着眉头,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模样,猜测着三夫人恐怕没将李娇娇的身份告诉性子直率的余珊珊,旋即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

“不必去了,我早就将我带来的嫁妆收好了。”

“如今库房里剩下的,不过是你们侯府的那些便宜货。”

余珊珊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着凤眸呆在原地。

什么?

她这个摇钱树嫂嫂,竟然不往外爆金子了?

沈余音知道她心中所想,抬手让知画将门关上,拽着余珊珊在榻上坐下,压低了声音:“珊珊,蝶院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大着肚子的民女,她是景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你日后可要谨言慎行,莫要冲撞了她。”

“景帝的私生女?!!!”

余珊珊刚不习惯亲昵动作的坐下,现下听了这话跟一屁股坐在热锅上蹦起来。

她虽说瞧不起沈余音这软绵的性子,但心里却清楚要不是沈余音,整个侯府早就入不敷出。

所以大哥带了个大着肚子的“救命恩人”来执掌中馈,她才心里气不过,要把沈余音骂醒。

可那李娇娇是个公主?

那岂不是她这一路指桑骂槐的...

余珊珊脸色瞬间煞白,沈余音全看在眼里。

“你也别怕。”

“我才没怕!”余珊珊僵硬着犟嘴,挺直腰杆,“她既是公主,更应该知晓内院规矩,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侯府中馈?”

沈余音瞧着她的小动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还笑?”

余珊珊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沈余音:“你可是大哥的正妻,就是知晓李娇娇身份,也不该将中馈大权交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她素来瞧不上你,现在拿着侯府的家当去讨好公主,你想没想过,大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余音看着她,砸下重磅炸弹:“李娇娇腹中的孩子,是你大哥的。”

余珊珊喋喋不休的嘴立马僵住,脖子一卡一卡的回过头来:“你的意思是...我大哥让公主有了身孕?!”

景帝对公主的偏爱朝中人人知晓,余珊珊脸色瞬间惨白,想通了这府里今日发生的一切。

是了,大夫人做梦都想在上京成为人上人。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让余德章成驸马,别说是侯府家产了,就是要她一条命都行。

“你...你赶紧写信给娘家人,上门来闹,要是等李娇娇认祖归宗,你被休弃了,那你日后怎么能活?!”

余珊珊急的鼻尖冒汗,闻言见沈余音只笑着不动,一咬牙一跺脚起身就去屋里翻纸笔,“你别怕,这事横竖是我们侯府做的不对,你娘家人若是不信,我也书写一封给你作证,决不能叫你平白受此屈辱...”

“珊珊。”

沈余音起身,按住她提笔欲写的手腕,“侯府不敢这般待我。”

前世,李娇娇恢复公主之位后,太后也曾亲口要余德章休弃她,八抬大轿迎李娇娇微侯府正妻。

爹娘收到消息,怕她名声从此毁于一旦,带了重礼上门哀求,可侯府大门含糊其辞,坚决不松口。

可谁知道不过一夜,太后那边便莫名的改口,只传了旨意来李娇娇以公主之礼下嫁到侯府为平妻。

现在想来,多半是九千岁觉得景帝不管事,外疆虎视眈眈,边疆屡次摩擦,若是真的开仗,怕沈家为了此事觉得皇家薄情,不肯再捐钱捐粮,影响战况,才从中周旋。

“你不过一届商户女...”余珊珊脱口而出,又顿住咬牙解释:“你知道我的意思!”

“放心,我自有办法。”沈余音知道她只是心直口快,夺过她手中的毛笔,搁置在一旁:“倒是你,如今宫里传出消息来要大选,侯府又张罗着送李娇娇进宫认亲,必然要送你和二妹妹进宫,你有何想法?”

“景帝比我爹年纪都大!!!”余珊珊跟炸了锅一般,“这福气谁想要就拿去,我不愿意!”

开玩笑,景帝身子匮乏,指不定哪天就绷逝了。

她不过才十五岁,现在入宫岂不是守活寡?

再说了,余珊珊了解自己性子,入宫只怕是活不过三日,便要因冲撞贵人被发落。

余珊珊说话跟连珠炮似的,沈余音却越瞧她越亲昵。

“只怕是你不愿,你母亲却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不可能!母亲出身名家,又最宠我,断然不会硬逼着我去求圣上荣宠。”余珊珊不信。

沈余音见状,也没多劝,只是笑了笑:“那你这几日便跟你娘先探探口风,若是真如你所说,只当嫂嫂乱想了。”

说完她顿了顿,“可若是三夫人不给你张罗婚事,只叫你等着,那你便信嫂嫂一回,嫂嫂替你相看夫家。”

余珊珊听的直想笑。

不是瞧不上沈余音,只是侯府没落,这一年更是宴会的帖子都没往里头递,沈余音又是个商户出身,能相看到什么人?

再来,她也不信母亲会这般的待她。

可等她抬起头来看见沈余音脸上的郑重,到嘴的话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轻哼了一声,甩手往外走。

“多半是麻烦不到你了,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怎么才能守住侯府正妻的位置吧,我可去库房看热闹了。”

瞧着余珊珊那别别扭扭的样子,沈余音轻笑,“多谢三妹妹特地前来提点,嫂嫂记下了。”

吴珊珊听到这话,脚下一绊,好不容易稳住,扭过头来脸颊通红,“我可不是特意来的!只是顺道!”

“好好好,只是顺道。”

沈余音也没揭穿她。

等到送走了余珊珊,知画还没来得及发问,俩婆子便怒气冲冲的奔了进来。

“大奶奶,老夫人有请。”

知画和沈余音对了个眼神。

主仆二人心中都明白,多半是库房的事情。

沈余音心里想笑,却只帕子捂嘴,虚弱的被知画搀扶着起身,“劳烦两位妈妈前面带路。”

四人才刚走到库房不远处,便听见大夫人气急败坏的怒斥声。

“你们这群眼瞎了的狗奴才!侯府养你们是吃干饭的?那沈余音将库房搬空了,你们都不会来个人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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