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音被吓到,茫然的抬起眸子和眼前人对视,满脸的愕然。
几位夫人纷纷侧过头去掩去面上的唾弃和心虚,就连一直做低伏小的余德章都攥紧了拳头,望着挡在她身前的女人。
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愧疚和触动。
不过也只是一秒,萧杀当着全家的面这般的言语调戏沈余音,看来,这献妻,献对了。
走神之际,沈余音才回过神般,隐忍咬住红唇,眼眶通红,硬生生忍下这般的折辱。
“千岁爷只管吩咐,余音不敢多言。”
萧杀看着沈余音这强忍泪意的模样,再瞧瞧这一大家子的荒唐行径。
他忽然就横生出一股羊入狼窝的错觉。
他垂眸遮掩冷笑,再抬眼时已是冷漠至及。
“既然侯爷为本千岁忧心竭力,那本千岁自然该赏。”
李娇娇和余德章同时惊喜抬头。
“这几日自然会有人来送赏赐,侯爷只需将东西预备好便是。”
“多谢千岁!”
老夫人院内磕倒一片。
萧杀慵懒起身往外走,脚步在沈余音身边停住,“沈夫人既来迟了,失了待客之道,那本千岁便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余音绷直的后背缓缓松懈。
她赌对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漠强势。
“沈夫人起身吧,伺候本千岁入轿。”
沈余音咬紧嘴唇,犹豫道:“千岁,大景没有女人侍奉贵客入轿...”
“伺候千岁爷这般的贵人,还讲什么规矩?还不快去?”
没等余德章开口,老夫人倒是先直起身子,呵斥道。
大局已定,只待入宫认亲,她日后可是这大景公主的婆母,再瞧着被萧杀破了身子的沈余音,自然百般的嫌弃。
沈余音只想笑,还真如她所想的一般。
她不再僵持,缓缓起身,走在前,福身伸手,将礼节做到了极致。
“九千岁,请。”
满屋寂静,唯独萧杀嗤笑了一声,晃着步子领着黑甲侍卫出了门。
瞧着一行人远去,屋内众人这才捂着心口的长吁短叹。
“哎哟,多亏了娇娇,你没瞧见方才那九千岁要吃人的模样!”
“到底是皇家血脉,到底是强压了九千岁一头,不然今日这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唱一合,亲热的将李娇娇搀扶起来,两眼都快冒出精光了。
二房三房都有未曾出阁的女儿,等李娇娇恢复身份,让她们二人进宫参加大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啊,今日多亏娇娇了。”大夫人也谄媚着应和。
李娇娇刚才被九千岁扼断的腰杆,在此刻也挺直了。
是啊,她怕什么?
九千岁手段再狠,敢对她下手吗?
可她心里却仍旧有些奇怪,低低的开口:“只是昨日沈夫人才说得了风寒,卧病不起,方才侯爷并未真的叫小厮去请,沈夫人是如何来的?”
吵闹声瞬间小了不少,老夫人倒是高看了李娇娇一眼。
她原以为李娇娇只占了个身份高贵,却没见过什么世面,是个好糊弄的,没成想倒是有几分脑子,做事小心的很。
“娇娇安心,方才沈余音身边的婢子是前来送管家对牌的,只是祖母怕误了大事,便叫在远处候着,许是瞧见九千岁动怒,丫鬟慌张,去请了沈余音过来。”
李娇娇心稍微安定。
“既然事情已定,那这几日便该给娇娇多做几身体面的衣裳,莫要叫太后以为我们亏待了娇娇。”
老夫人老眼都笑出了皱纹,眼珠子转了转,顺势道:“这管家对牌祖母便交给你了,娇娇你便自己去库房瞧面料就是了。”
“往年沈家送了不少西域的奢华料子过来,你紧着你喜欢的挑。”
李娇娇心中窃喜,垂头福身,娇羞道:“多谢祖母。”
“日后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的多礼。”
屋内一派其乐融融,而此时的沈余音带着九千岁走到花园门口,脚步犹豫着顿住,福身恳切道。
“千岁爷,余音有些事想和您说,还望您屏退侍卫。”
萧杀挑眉,有些吃惊的瞧着沈余音像只风中即将凋零的牡丹花似的隐忍,眸中弥漫的却是森森寒意。
他方才觉得令人作呕,是觉得沈余音是个不知情被利用的。
可若是她早就知情,还愿意以身做局,那便留不得了...
赢一最懂自家爷,瞥见萧杀面色变化,已不知觉往前一步,只随手一抬,便瞬间可以扭断沈余音的脖子。
沈余音瞥见赢一步伐变化,攥紧了手中帕子,慌张的抬起头往萧杀身侧靠了靠,两眼通红,急促辩解:“千岁爷放心,余音那夜是被人下了药,意识不清,断然不会将此事怪到千岁头上。”
“余音只是...”
她咬着嘴唇,满脸惨白,颤声道:“余音只求千岁出手,替我报复这对狗男女。”
少妇满是恨意的颤音回想在花园,通红的面颊净是羞耻和绝望。
哪怕是赢一这知道内情的人,也忍不住有些心软。
借着自家主子往上爬的人他见过很多,但为了给一个民女抬名分献妻,求太后开金口休弃正妻的..
满上京找不出一家。
“爷...”赢一刚想开口,却被萧杀冷言呵斥。
“滚出去。”
“是。”
赢一应声转身,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黑衣侍卫。
方才还有远远看着热闹的婢子,小厮们便被推搡着出了花园,四周一片死寂,就连鸟叫都泯灭了。
“沈夫人不去唱戏倒是可惜了。”萧杀神色冷漠,言辞犀利:“既早知道自己被夫君献给了本千岁,方才还装作害怕,一副被本千岁轻薄的模样?”
沈余音脸色惨白,慌乱之下,直接跪在地上,仰面看他:“千岁,余音虽不是出自名门闺秀,但家中也是有头面的,知晓此事后,余音日夜梦魇,想一头撞死护着家中女眷清白,将这侯府主母的位置让给这对狗男女便是。”
“可偏偏...”
沈余音知道萧杀的行事手腕,不说假话,只挑事实讲。
“可偏偏李娇娇不是什么民女,她是景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余音一头撞死倒无妨,只怕她恢复了身份,怕献妻之事被旁人察觉,侮辱了名声,对沈家下手!”
“私生女?”
萧杀缓缓眯眼,半蹲下身子,和沈余音对视:“景帝继位后未曾出巡,众人皆知,这等话你也敢拿来骗本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