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罚?不罚怎么长记性?”

村长冷着脸,刚要脱口而出让她挨鞭子。

然而白半夏却开口劝阻,“村长爷爷,等等。”

“或许可以给二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她唇边染上了几分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村长讶异,“你为她求情做什么?半夏,这一路上,可是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她跟在白小粿身旁的!”

言外之意,白小粿的失踪,纵使不能查出来是李氏一手造成,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白半夏点头,道,“我明白。”

“半夏真是人美心善,你日后会有福报的!”

李氏眼瞧着得救,立即巴结起白半夏来。

末了,她又去求村长,“半夏都不打算追究了,村长,不如也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见李氏舔着脸要原谅,不少人嗤之以鼻,对白半夏此举直言糊涂。

然而白半夏却是话锋一转,“我只是想提议给二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说不追究呀。”

“况且现下二婶偷的是咱们全村人的粮食,不若就负责看护粮食,也帮忙拉驴车,省的咱们大伙儿要轮流来看护粮食了。”

这活儿,既累人,又不讨喜。

若是粮食丢了,还要负责。

而且最多也是奖励一捧米面。

“不,不要,我不要看驴车!”李氏尖叫着拒绝,却被村长一个眼神噎住。

“不看护驴车,就是想挨鞭子了?”

“好,大伙儿将木板凳拿过来!”

李氏脸色一僵,慌忙去拉村长,“村长,我,我错了!我看,我看驴车。”

这下,非但她自己不能偷盗,凡是别人偷盗,也会让她受罚。

对她这般爱占便宜的性子,当真是双重折磨。

白半夏心中快意。

等歇息过后,不再理会她。

很快,村民们再度启程。

只是天灾难躲,田地里颗粒无收,不少村子都荒芜了。

村子一路南下,临近了江南水乡。

而这天气也变得越发多舛难测。

晌午还是暖洋洋的,快要入夜时又下了雨。

不少人索性将蓑衣披在身上,不摘下来了。

南边儿雨季连绵,队伍中的村民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咳疾。

白半夏一路走,一路采摘了不少能吃的东西。

然而正当他们择了一处靠近水池的地方歇息时,就听李氏嚷嚷开了,“救命啊!这人染了瘟疫!”

瘟疫两个字,就像是火药一般在百姓之中炸开了。

人人避如蛇蝎,生怕自己沾染了一星半点,家中就完了!

白半夏蹙眉,将林绣娘和两个弟弟安顿在了一棵树下。

她并不想去掺和这个热闹,只想好好守着家人。

然而历经了白小粿一事,她会几分医术已经在百姓之中传开了。

“半夏。”

村长此时凑到了李氏身边,朝白半夏招手,“你过来瞧瞧,还能不能救。”

白半夏难以推辞,但在靠近之前,小心地用布条给蒙住了口鼻。

“村长,您也别靠得太近,当心传染。”

对于种地她是在行的,可面对看病。

她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

眼前倒下的村民原本是想跟李氏套近乎,想要点粮食来吃。

可没想到刚一张嘴,人就晕了。

此刻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眼紧闭,还不断咳嗽。

“这人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李氏已经躲到了粮车后头,正瑟瑟发抖。

然而无一人理她。

村长担忧地看着躺着的青年,担忧道,“半夏啊,你就实话实说吧。”

这人名为李悦,是个孤儿,今年家中人都死光了,前些日子染了咳疾,如今更是直接倒下了。

白半夏诚实道,“村长,我没见过这种病症,我治不好。”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周遭散开的百姓中喊开了。

“这人都已经成这样了,要我说直接拉走埋了算了!”

“要是继续留下来,还不知要传染多少人!我可不想死!”

“要我说,直接丢进这池子里,沉塘算了!”

“大伙儿难道不怕被传染吗?咱们如今可是在逃荒啊!要是传染了瘟疫,可就是个死!”

放眼望去,那几个主张要将人弄死丢弃的,正是林赖子。

他煽动了村民们心中的害怕,随即主张将人丢弃的村民越发多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

“不能让村里人都感染了瘟疫!”

村民们聚集起来,朝村长不断靠近施压。

就连周栩谦挡在跟前她们也不惧,只有一个念头——将那染了瘟疫的,给赶出去!

村长心中并不愿意抛弃李悦,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白半夏。

毕竟这村子里还有不少人也患病,症状是一样的,如若都赶走了可怎么行?

白半夏自知家中接受了村长不少的好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呵斥道,“都住嘴!”

“我只说我没见过这病症,可没说一定是瘟疫!”

“林赖子,你上回被打了之后还不老实,还想撺掇村民们杀人,想让大伙手中都沾染了鲜血,成刽子手吗?!”

林赖子本就是看着热闹,才撺掇起哄。

怕死只是一个借口。

此刻白半夏将话挑明了,也就无一人敢出头,敢当的起这刽子手的罪名!

“诸位,咱们一同逃荒到这,何时曾抛弃过一人?”

周栩谦见村民们安静下来,强撑着病体,走到众人跟前。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如今也染了一场咳疾。

两句话下来,他的喘息就越发重了。

然而周栩谦还是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道,“如今尚且不知是不是瘟疫,大伙儿就急于要将李悦抛弃,那来日呢?万一躺在这的,是大伙儿自己呢?也希望被抛弃吗?”

林赖子嗤笑一声,似乎极力想找回被白半夏扯掉的面子,“不是瘟疫这话,也就你们这些管粮食的能说!”

“你!”周栩谦被噎了一回,胸膛起伏剧烈,看似就要喘不过气了。

白半夏瞪了一眼那林赖子,心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人治好。

“村长爷爷,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请个大夫来,好生看看李悦究竟是怎么了。”

顺带也能给周栩谦开一回气喘的汤药。

村长刚要开口,就听林赖子又高声道,“好啊!如今有银子请大夫,没银子买粮食让大伙吃饱饭是吧!”

“就这破村子,还能走多远?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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