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白家比周家还要穷上许多,可偏生这白半夏就是讨厌他。
每回见他,也总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病弱的他立刻暴毙一样!
当然,她也这么骂出来了,否则两家关系也不会如此淡漠。
他始终都记得,白半夏那双亮盈盈的黑眸之中,尽是嫌恶。
忆起过往,周栩谦清冷的眸中卷起愤恨,冷嗤一声,节骨分明的手暗暗攥紧,冷漠地后退了一步。
“你能力这般出众,既然是小事,自己忙活了就是。”
这话说的白半夏一哽。
没看出来啊,这家伙还是个记仇的?难道原主还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吗?
李氏一双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弋。
她原先还怕周栩谦会心软,立即答应了给白半夏出头,可没想到啊,周栩谦压根没有那个意思!
赶着白半夏话音未落,李氏带头讥笑起来,“哎哟,白半夏啊白半夏,你个贱蹄子没看出来人家压根不想搭理你吗!”
“瞧瞧你那贱样!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当初嫌弃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吗!?千错万错,都该怪你一时嘴贱,真该自打嘴巴!”
周栩谦皱了皱眉。
白半夏早已转身,冷笑一声骂了回去,“二婶,你如今可是做错了大事,还死不悔改,你真当今日你躲得过去吗!”
“栩谦哥是秀才老爷,若是他来评判,定能好好治你的罪!”
李氏脸上带着一闪而逝慌乱,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他们不占理,周栩谦是个迂腐读书人,指不定向着哪边。
奈何村里人又极其信服他!
但看着周栩谦负手而立,不染尘世的模样,李氏心中又有了些底气,“那又如何!?你看看你曾经的童养夫乐意给你主持公道吗!”
话音未落,一道带着森森寒气的嗓音将李氏的嚣张气焰顿时浇灭了下去!
“两家的婚事不过是从前长辈玩笑话,也值得李婶子如此斤斤计较?”
“我倒是能答应主持公道,就怕李婶子不乐意。所以我想了第二条路子,两家人都饿着,饿上三五天,除非吐出真话来!既然您坚称自己无辜,想来也能轻易挺住!”
斩钉截铁的话语落下,李氏顿时蔫吧了。
谁能饿上五天!?
村长见状,为避免事情继续闹大下去,也只能无奈做主,让周栩谦来为两家评判。
白半夏虽说心中明白,周栩谦这是被李氏骂了,心中不悦,才出手帮忙。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公正的人,她也就能肆无忌惮了!
一念及此,白半夏顿时挺直了脊背,冷声开口:“李氏虽为长辈,平日里我们敬她。可她却心思歹毒,趁着我母亲不在,偷摸将我们姐弟二人卖给人伢子。”
白半夏刚想让林绣娘来说两句,可瞥了一眼一旁林绣娘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终究还要她撑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除了这件事之外,李氏还强行将我二弟弟掳去,当做苦役一般使唤,可怜我二弟弟才刚满五岁,平日里就要忍受非打即骂的虐待。”
白小粿缩了缩瘦削的身子,吸吸鼻子,眼眶发红。
刚刚从村子逃荒出来时,他就被二房强行抱走,来伺候二房一大家子吃喝拉撒。
他无时无刻都想回到母亲、阿姐和哥哥的身边。
音落,李氏的心怦怦直跳!
这个小贱蹄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你不要空口白牙的污蔑我们,我们要白小粿,是见你母亲养不活你们姐弟三人……”
李氏着急想要解释,白半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朝着两个弟弟递了一个眼色,率先哭了起来,“爹爹是为了二叔引开官兵,才被抓走的,若是爹爹回来看到我们孤儿寡母被如此欺辱,怕是会痛彻心扉!”
单是提起白半夏的父亲,林绣娘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
白寻与白小粿两个小人儿,也是一秒get到白半夏的意思,哭做一团。
尤其是白小粿,鼻涕眼泪一起掉下来,迈开小短腿朝着林绣娘跑去,哭喊着:“娘,我要娘,我不要和娘分开……”
瞧着母子四人哭作一团,围观的村民瞧着二房一行人的目光变得唾弃起来。
“还说把小粿当亲生儿子一般待,瞧瞧孩子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真是一家子黑心肝。”
“真是丧尽天良啊,欺负孤儿寡母要遭天谴的!”
……
李氏与白天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里恨不得直接将白半夏千刀万剐。
周栩谦瞧着白半夏装模做样去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他修长的手掌攥成拳,放在毫无血色的唇边轻咳几声,一字一顿,郑重地开口:“这件事的确是白家二房的错,需赔偿大房。”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要知道,周栩谦可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是整个村子学识最高的人,在村民中威信颇高。
这种审理案子的事,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可下一秒,大家又犯了难。
如今,灾祸年间,大家一穷二白的去逃难,哪有啥拿的出手的物品可以赔偿。
白半夏压住眼里潋滟的笑意,“哽咽”着开口:“要是李氏把我和弟弟的卖身钱还回来,让小粿回到阿娘身边,这件事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
这个贱蹄子想要他们的银子!
李氏与白天郎如临大敌,捂好口袋,同仇敌忾道:“白小粿吃喝拉撒都是我们照顾着,还有你那个病重的娘,这钱本就应该是我们的。”
村民虽然不齿白家二房的行径,可到底是他们的家务事,他们更不可能帮着去抢。
眼见,这件事就要无疾而终。
白半夏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挑起秀丽的眉。
“不想还也可以,今天让我打出气,今个的事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