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坏我的名节?”梁若之只觉得好笑,“大嫂这话说的,跟我有那名节似的。”

里外被他的坦然哽住,梁老夫人递了个眼神给大夫人。

木已成舟,不着急给沈晚宁扣帽子。

“安心呆着。”

梁若之姿态慵懒的系了个里衣,将帷幔拉下,才跟没事人一般往出走。

沈晚宁下意识的撑起身子,却窥见男人忻长的结实的后背上,俱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前世她和梁若之从未圆房,自然也未曾见过他身上的这些伤口。

她死死的攥紧了被子,凤眸中的泪意一点点消散。

这一世,顺景王府的所有人,她必叫她们血债血偿。

“若之,那沈晚宁竟敢伤你!”

满脸慈爱的梁老夫人,瞧见梁若之肩上的伤口,颧骨都紧绷着,怒斥身边的婆子。

“还不赶紧去请府医!报官!这娼妇勾引叔父,还蓄意刺杀!我今日倒是要问问承恩侯,他是如何教出的好女儿!”

她冷漠的瞪向那张大床,“老大家的,给我把这败坏门风的娼妇抓出来!”

“是。”大夫人得了令,怒气冲冲的就要往里走。

沈晚宁隔着帷幔瞧着外头唱大戏的婆媳俩。

这老虔婆,这么多年才被老王爷扶正,成了王府的老夫人。

平日里倒真当个慈母,成全了名声。

顺景王府子嗣凋零,老王爷早些年得圣宠,家中虽贵妾,先帝却被将军嫡女指给了他,奈何老夫人诞下梁若之后急病去世。

贵妾出身的这位老夫人为王府生了一儿一女,待梁若之宽厚的很,连世孙之位都没让大老爷争。

她后来品出味来,梁老夫人是要名声又算的长远。

梁若之没有子嗣,等他一死,这位置可不就是梁横玉的么。

之所以前世逼着她动手,大概是因为景帝年迈,还未曾立下诏书,几位皇嗣明争暗斗。

圣宠太过,她按捺不住了。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走到眼前,她腾的掀开帷幔,劈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出去。、

“啪。”

梁若之怒斥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被这一巴掌硬生生堵了回去。

啧,还以为她哭的那般狠,是要他护着,倒是没成想,这温顺的家猫也会亮出爪子。

“你敢打我?!”大夫人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晚宁,“你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儿来,竟然还敢对长辈动手!你…”

沈晚宁揉着手腕,淡淡的望向眼前人。

“我承恩侯府可没有你梁顾氏这号长辈。”

大夫人一口牙咬碎了,扯着嘴角,“你个不知羞的!分明是你勾引世子…”

起初若不是为了承恩侯那家底和好名声,她怎会同意横玉找梁若之这种年龄大的女子!

沈晚宁平日里装的跟个软柿子似的,现在倒是原形毕露了。

“啪!”

沈晚宁冷漠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大夫人的面上。丝毫不给面子这上位的假大夫人面子。

屋内骤然安静。

梁老夫人攥紧了帕子,阴晴不定的瞧着变了性子的沈晚宁。

微风轻掀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

摇晃的烛光映在她的脸庞,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辉。

她是承恩侯最为疼爱的嫡女。

前世被人钳制,父母枕边人,都跟着受了牵连。

她已经软弱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父亲自小教导我,身为女子,切莫眼界窄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身为承恩侯嫡女,在王府吃酒被人暗算失了清白。”

“梁大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称我娼妇,欲盖弥彰,我自会进宫跪求皇后娘娘,查明幕后黑手。”

“待查明后,我大不了以死留个名节,只是我斗胆问一句。”

沈晚宁冷笑一声,缓缓扫过屋内众人,视线定格在梁老夫人身上。

“顺景王府可脱得了干系?”

气氛瞬间凝固。

老夫人心头一紧。

她原想着先下手为强,没想到沈晚宁鱼死网破,直把这腌臜事掀到明面上来了。

承恩侯又是最宠这女儿的,若是她寻死觅活…

“晚宁姑娘,老大家的也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老夫人声音软和了下来,“若之虽年长你几岁,却君子端方,郎艳独绝,若是能喜结良缘,倒也是极为般配的。”

“哦?老夫人又不觉得我上烝下报了?”沈晚宁嗤笑一声。

大夫人捂着脸,气的身子发抖。

“沈晚宁,你别给脸不要…”

“母亲,她想嫁,可我还不想娶呢。”

话音未落,梁若之才懒散的掀眸开口,“横竖只是就是吃了药两情相悦的事罢了,大不了我去圣上面前领几鞭子,若是我现成了婚,那承欢阁,百日阁,凤盏院里的姑娘们该多伤心啊。”

沈晚宁抬眸看向梁若之,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她相信他,这番话绝对是有别的含义。

“若之…”梁老夫人有些急了,眸子瞪圆了,倒退了好几步,被大夫人一把搀扶住,才站稳了身子。

她拽着梁若之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着,“这沈晚宁可是你的侄媳,要是闹起来,就是圣上宠爱你,也断然是护不住咱们王府的。”

“你若是不娶,那顺景王府可要被千夫所指了…”

梁大夫人也有些心慌,若是因为此事影响到横玉的仕途,那得不偿失啊。

梁若之抬手倒了杯茶水,拧眉思怵了片刻,才看向沈晚宁,“晚宁姑娘,横竖你失了身子是事实,王府担的是景帝的责骂,可你顺景王府可要被戳烂脊梁骨。”

他混不吝的勾了唇角,“娶你也不是不行,可你也和我侄儿定过亲了,这聘礼少些可好?”

“前些日子,王府为了给横玉筹集粮草,我的份例都少了许多,哪里还给的起你的聘礼。”

二位女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主动权本就在沈晚宁手里,梁若之还偏偏逮着伤口戳,还要以失身为由去减聘礼。

这不是逼着沈晚宁去死么!

这满脑子都是声色的纨绔!

沈晚宁立刻品出他话里的意思,旋即冷嗤一声,“你想娶,我未必想嫁,我承恩侯府世代高户,我只求一个名节公道。”

梁夫人眼前一黑。

山重水复是死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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