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这手段,真是干脆利落,立竿见影。

如果不是唐瑄误打误撞的为楚毓笙挨了这一刀,那么这事,大概率是会蒙混过去。

因为,没有人会为一个毫无背景,毫无权势的小皇子说话。

但这事已然被揭开,摆到了明面上,便很棘手了,谁能保证,今日被毒害的是沐小侯爷,明日便不会是旁人了?

人人自危,所以,文帝必然会彻查!

这大概是幕后之人都没想到的吧,也是急于要找替罪羊的原因。一个小太监自然不够分量,但他唐瑄,乃至整个唐家,这个分量足够了!

唐瑄又被送回了天牢里,他是趴着谢恩的,也不算故意,一来是屁股确实疼,二来是被吓的,这会儿手脚都还是软的。

这可心疼坏了唐大将军。

我儿这是在里面受了私刑!

随即恶狠狠的看向沐侯,若不是还在大殿之中,他必是要扑上去撕咬一番的。

“儿啊,爹爹信你,爹爹信你不敢杀人。”

我的好大爹,真是会谢了。

“爹,天牢里冷,伙食也不好,我想吃娘做的萝卜糕……”

他在疯狂暗示老爹想办法来天牢看他啊!

沐侯和大皇子一党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小太监的命便抵了沐小侯爷的命。

只是唐瑄被抬走之后又发生了些,他便不知晓了。

这剧情,已然脱离了他所知道的发展了。

果然,唐奕德听懂了唐瑄的暗示,当晚便提了食盒前来探视。

这两日唐瑄提心吊胆,确实也没睡好吃好,萝卜糕的香味勾的他口水都流下来了,狼吞虎咽的,没几口便吃了一半。

“你这小没良心的,死到临头了还吃!”

“咳……咳咳……”

“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喝口水,喝口水。”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唐奕德也是满眼心疼。

“爹,查出什么来了吗?”

“小太监一口咬定是你指使的,还能查出什么来?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放你出去。”

“要是现在就放我出去,我反而要小心。”

“恩?这话怎么说?”

唐瑄咽下萝卜糕说道。

“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锦衣卫是陛下亲信,除了陛下不听命于任何人,陛下将此事交给罗大人调查,便看出陛下对此事的重视,我在这,性命无虞,沐家现在已经认定我是凶手,您说会不会放过我?”

“他敢!”

唐大将军不愧是武将,脾气就是暴,不服就是干。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反而是在护你?”

宣武大将军唐奕德虽已年过半百,鬓边生出些许白发,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原因,身上落下不少旧疾,但身材依旧魁梧挺拔,比之唐瑄这小弱鸡看上去还要威武几分。

“那也不能算是。不过陛下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跟沐侯反目成仇。再我还没定罪之前,要是死在沐家手里,您能放过沐家?到时候朝堂便要乱了。”

“再有一个,那小太监肯定是受人指使,死咬住我不放,那做这种事的,肯定就是真正的凶手,想让我当替罪羊。”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

“唔……”

唐瑄沉思片刻,吞下萝卜糕,吃饱了脑子也更灵活一些。

“毒害皇亲贵胄,抓住是要杀头的,太监都在宫里,突然多出一大笔银两肯定会引人注意,他肯定藏在他认为最妥当的地方,还有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那个时候出现,就好像是有人故意退出来攀咬我,坐实我的罪证的。”

噢,我的老天爷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咳,算了,毕竟是自己老爹。

唐瑄摇了摇头,他手握剧本,在这件事上,确实不是楚六的手笔。

“六殿下害沐涔的动机不成立。”

“他们总欺负六皇子,六皇子一气之下买凶杀人也不无可能啊。”

唐瑄一愣,道。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这下换唐大将军尴尬了,轻咳一声,道。

“皇家之事,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能插手的,更何况丽妃那件旧案,乃是陛下心中的禁忌。”

禁什么忌啊,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嘛。

唐瑄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打算在此事上深究,继续扯案情。

“可是六皇子没钱啊,他拿什么买通?总之,不会是六皇子,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谁?”

唐瑄胸口一窒,就差直接点破了,但他也需要证据。

灵动的眼睛转了一圈,道。

“那得去查啊。这样,爹,你派人去查查那小太监在宫外还有什么亲人,如果有,派人保护起来。再派人盯住小太监居所,如果真被收买了,那么大一笔银子,难保不会有人动心思。”

“多此一举做什么?还保护他的家人?那小杂种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得亏陛下圣明!”

噢,我的老爹,您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您到底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仅凭一身蛮力?那我老爹还是挺厉害的嘛。

唐瑄捂着额,耐心道。

“爹,我是觉得,只是为了一些钱财,不至于让小太监如此冒险毒害贵子,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威胁到了他,那么,极有可能是他家人的性命。那您想,要是他家人无虞,幕后之人是不是就无法再掌控这小太监了?”

“恩……你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顿了顿,唐瑄觉得这样还不够,得让幕后之人狗急跳墙,最好有所动作。

“爹,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察觉到你们在保护小太监的家人。我能不能活,也就看这小太监了。”

楚六啊楚六,你这是给我送了一把双刃剑,一个不慎,便会要了我的命,可也正因为这小太监,让我得了一线生机。

你这可是在考验我?

还是嫌这出剧不够热闹?

“不过,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这还用谁教吗?我又不是没脑子。”

小子,你这是在内涵谁呢?

“咳,其实你爹我早就想到了。”

我仿佛看到了有人在死鸭子嘴硬。

唐瑄没有拆穿自己那死要面子的老爹,只是问道。

“爹,萝卜糕还有吗?没吃饱。”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吗?”

唐瑄没脸没皮的笑了,道。

“我这不是想再投胎可千万别当饿死鬼嘛……”

“呸,胡说八道,没了。”

唐奕德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食盒,心里是不落忍的,自己这儿子什么德行他还是了解的,虽然总闯祸不断,但绝不敢毒害沐涔。

“等回去了再让你娘做。”

“爹,您放心吧,我一定能回去的。”

“哼,你小子以后少给老子闯点祸。”

唐奕德还想再嘱咐两句,暗处狱卒催促道。

“大将军,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

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唐瑄,道。

“这是金疮药,外敷在伤口上。”

“果然还是爹您最靠谱。”

唐瑄立即拍马屁道。

狱卒又催促了几声,唐奕德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看着唐瑄叹了口气,经一事长一智,希望这小子以后能懂事些。

“爹,爹……您别急着走啊,好歹先帮我把药上了啊……”

“你自己上吧。”

“我自己怎么上啊?”

唐瑄握着瓷瓶为难极了,他趴在锦缎面的棉被上,是唐大将军方才一并带来的,总算不用再趴草堆了。

他试着往自己股部上药,然而一碰触就火辣辣的疼。

“嘶……”

“嗤……”

“谁?是谁躲在暗处偷看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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