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感觉到了指尖的湿热,腾的一下脸红了。
真是丢死人了!
云澜慌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捂着自己的鼻子,心中哀嚎:他怎么对着一个大男人流鼻血了,对方还是柳白月……
云澜不想活了。
柳白月伸手去拿自己的外袍,他也不避着云澜。
云澜一眼就看到了他背上全部都是鞭痕,像是被摔碎的玉。
他微怔:为什么柳白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鞭痕?难不成他也顽劣被柳夫人教训过?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柳白月穿好了外袍,转身看着他,勾了勾唇:“夫人盯着为夫的身体看什么呢?”
“你啊,”云澜理直气壮的答道,“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看你还能看什么?”
柳白月低低地笑了,眼中有光晕散开,连带着眼尾的泪痣都沾染了几分绮丽,似乎被他的话取悦了。
像是山涧流下的泉水,清脆砸在山涧的石子上。
“所以你就看着我的身体,然后流鼻血了?”
云澜:“……”
“我、天生体热,容易流鼻血,和你没关系。”
云少主恼羞成怒的说道。
看着他张牙舞爪,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的模样,柳白月忍着笑:“你房间怎么会有蛇?”
“我怎么知道啊。”
云澜想到那双阴森的眼睛,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逆流,他忍辱负重的抓着柳白月的袖子:“真的好可怕。”
“你跟我去看看呗……”,云澜抬眼,看着柳白月无动于衷的样子,灵光一闪,晃了晃他的袖子,“好哥哥……”
柳白月果然有反应了,眼神复杂的看着云澜,瞳孔深处像是有一把火被点燃。
奈何云少主看不懂,他心中窃喜:柳白月总算有一点没有变,喜欢被人叫哥哥。
“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云少主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他的那双桃花眼狡黠又明亮,清澈的未曾沾染半分世事。
柳白月心中叹息:这样的性子是怎么从青霜手里活下来的。
他走过去,牵起了云澜心有戚戚焉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进了卧房,云澜一眼就看到刚刚还在地上的蛇,居然在床上,幽幽地看着他。不止如此,地上甚至还有很多条。
他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的直接跳到了柳白月的怀里,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啊。”
云澜觉得自己的几乎不能呼吸了,甚至想起了这些东西爬过他皮肤的那种冰凉的感觉,以及蛇信子划过他的脸上的粘稠感,还有毒牙扎进皮肤的刺痛。
“柳白月,你快点把它们弄出去啊。”
他整个埋在柳白月的怀里,仿佛多看一眼,地上那些可怕的东西都会扑过来咬他一口。
柳白月看着床上那条青蛇,眼神骤冷。
这些是青霜殿的东西……
又是她……
云澜身上也有被蛇咬的伤口,他以前从来不怕这些东西的。
半年……
一想到云澜被青霜那个女人折磨了半年,柳白月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戾气,他声音骤冷:“林乐。”
正在巡逻的林乐听到动静匆匆走了进来。
“少主。”
“把这些东西弄出去,以后院子里不许出现一条蛇,不然你就抱着这些东西睡觉。”
柳白月的声音冷的下人,眼底透露着几分杀意。
林乐瞬间有些头皮发麻,慌忙叫来了人把这些东西弄了出去。
柳白月把怀里还在张望的云澜放到了榻上,伸拍了拍:“没事了,不怕了,已经把蛇都抓出去了。”
“哦。”
云澜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
柳白月把他这幅模样尽收眼底,收起眼中的戾气,透露出些许笑意,他走到床榻上,拿起自己的一床被子:“夫人早些休息,为夫去隔壁。”
“你要去隔壁?”
云澜如梦初醒,直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个刚刚还有很多条蛇的床上睡觉,云少主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白月奇怪地看着他,颇为好心的提醒他:“娘子忘了,是你自己同我说,你还没做好准备。我柳家男儿自幼学习君子之道,我们睡在一起,我怕轻薄了你。”
云澜:“……”
他快要不认识轻薄两个字了。
这厮对自己又搂又抱的时候,可没有将就什么君子之风,现在就开始端方君子了?
他看向柳白月似笑非笑地表情以及眼底的揶揄,心中当下明白了:柳白月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自己说软话。
无论如何,他堂堂流云山庄少主是那般没有骨气的人吗?
就在柳白月要转身的时候, 十分有骨气的云少主,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都透露着可怜。
云少主:“好哥哥,我害怕,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他只要一闭上都是青霜那个老妖婆,拿着自己养的小宠物欺负他的模样,还有蛇谷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蛇。
云澜是真的怕了。
这骨气不要也罢。
“一起睡?”
柳白月挑眉,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夫人,这样不好吧,你不怕我轻薄你吗?”
“我相信你不会的,你是君子。”
云澜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个姑娘都是如何撒娇的,放软了语气:“好哥哥,我真的很害怕,你忍心吗?”
“不忍心。”
柳白月坐在了床榻边,看着他这幅熟悉的模样,低声道:“睡吧,我陪着你一起睡。”
半柱香之后,云澜躺在柳白月身侧,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纠结。
自从看到那些蛇,他脑子里都是青霜那个女人对他严刑逼供的场景,实在被折磨的不能入睡。
云澜抿唇:反正他小的时候也和柳白月睡在一个被窝,长大了也……没什么吧?
背对着他,心中想事情的柳白月,觉得一阵风钻了进来,自己的被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转身,笑道:“夫人,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吗?”
“我们成婚了,我害怕,”云少主掌握了拿捏柳白月的精髓,“要哥哥抱着我睡。”
“我是你的妻子,你也应当保护我。”
反正他现在是慕容雪,那些骨气和恩怨都见鬼去吧。
云少主从不为难自己。
柳白月一愣,黑暗中眼神有些复杂,他伸出手把云澜圈在了怀里,低声说:“是,我应该保护你。”
“那你得这样抱着我睡,我现在很害怕。”
云少主总算是觉得自己重伤未愈,千里迢迢,替慕容雪出嫁倒也不算是亏了。
他旧伤未愈,气血不足,早就困了,像是小的时候那样,牢牢地抓着柳白月的衣袖,闭上了眼睛。
这一遭云澜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父亲母亲死在他面前,他踹着流云剑谱跌跌撞撞的从狗洞里跑了出来。
他一边听着流云山庄上下百余口的惨叫,一边混合着泪水将流云剑谱撕碎,吃到了肚子里。
只看到最后一句心决。
他很想用自己的轻功,但受伤的腿让他只能咬牙跑着。
“他在哪里……”
“云少主,流云剑谱在哪里?若是你不说我就叫我这大宝贝好好陪你玩玩……”
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看着他,对他张开了獠牙……
“柳白月,救救我……”
云澜拧着眉,额头上都是冷汗,盯着他睡颜出神的柳白月身体僵硬,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眼前的人。
他还没有醒,但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柳白月伸出手擦去了他额头的冷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不怕了,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
原本躁动不安的人,渐渐的安静了,抓着他袖子的手,越发的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