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云澜穿着一身红裙,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在屋子里折腾半晌,依然不会挽发,云少主打算找个丫头帮忙。
他前脚拉开了门,后脚听到几个婢女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夫人现在在前厅见慕容小姐?”
“慕容山庄那位?”
“自然。”
“可是不是在少主房中吗?”
“谁知道呢,怕是屋子里这个有猫腻。”
两婢女走的越来越远,云澜闪身进了房间,啪的一下关上房门。
他捂着胸口:怎么回事?慕容雪怎么会这么突然被抓回来,那他这个假冒的……
云澜心乱如麻。
“笃笃笃……”
云澜心口一跳:“谁?”
“夫人,你该同我去给母亲请安了。”
柳白月推门而入。
云澜苦着一张脸,慌忙捂住了肚子:“我……肚子疼。”
这要是去了,可就真的死定了。
“好端端的怎的肚子疼?”
柳白月关切问道:“要不让为夫寻个大夫帮你看看?”
“不,不用。”
他装的。
云澜后退几步:“我,我一紧张就这样,请安能不能过些日子?”
“夫人是在躲我母亲吗?”
柳白月神色微冷。
云澜心中一凉:完了。
“没,怎么会呢。”
“既然没有,这可是礼数。”柳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
“好、好吧。”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澜苦着脸,低着头,跟着柳白月出了房间。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腰腹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柳白月视线落在他腰间渗出来的那点红上面,越发的晦暗莫测,沉下声:“去给母亲请安吧。”
还没走几步。
“柳白月,你干什么?!”
云澜脚下一空,人已经被柳白月抱在怀里里,为了避免摔下去,他下意识紧紧地抓着柳白月的衣襟。
云澜涨红了脸。
柳白月这个大王八!
登徒浪子!
“娘子,”柳白月低头,云澜一眼就看到了他眼角泪痣,“你不是肚子疼吗?为夫这是心疼你。”
云澜:“……”
他不疼,但是不能说。
云澜别过脸。
柳白月抓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狭长的眼里有一些暗色,随即恢复了不正经。
一路上,庄子里的小厮丫鬟都看着自家少主抱着少夫人,去了夫人院子里。
路上有几个没注意的,正在玩笑:
“这云少主已经五个月不见了,想必是真的死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是青霜殿的人派人做的,你说青霜殿那个老妖婆那么喜欢细皮嫩肉的美男子,云少主不会……”
“有可能,你想啊,云少主虽为流云山庄都独子,除了轻功勉强,可是一个十足都废物。”
“可惜了云老庄主和夫人,据说死的极其惨……”
……
云澜原本抓着柳白月衣襟的手,倏然收紧,他咬牙:“柳白月你放我下来!”
天下人都说云少主是废物,还真是不假,流云剑谱现在他肚子里,他一招一式都不记得,仅存的剑谱没找到,还怎么报仇?
云少主有些气闷。
柳白月将他放了下来,看了他一眼,手中折扇一出,银光一闪 ,刚刚嚼舌根的那几个婢女面前出现了一排银针。
“少主……”
“从今日起,不许再提任何关于流云山庄之事,特别是云澜。”
“违令者,家法伺候。”
柳白月长袖一扬,一把匕首插在了地上,云澜心中一惊。
“是。”
婢女们哪敢说话。
云澜刚刚那点悲伤秋月的心思瞬间没了,他看着柳白月有些冷漠的侧脸。
经年不见,柳白月武功长进了不少,这肚量倒是一点都没长进。
云澜有些小伤心,他真的就这么讨厌自己吗?都把当年道歉的信鸽烤了,还没消气么?
一双手放在了云澜的头上,云澜偏头,柳白月眼尾上挑:“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从前听闻柳家庄和流云山庄交好,没想到夫君这么讨厌云澜。”
柳白月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当朝边境战乱连绵,百姓人人自危,江湖也没几日太平日子了,情谊又不能当饭吃。”
“娘子好好的提流云山庄作什么?”
柳白月当真把凉薄二字诠释到淋漓尽致,摸着扇柄上挂着的玉佩。暖
白的玉佩上的卷云暗纹既不粗糙也不锋利,恰到好处。
“这江湖上早就没有流云山庄了,这几个字实在是晦气的很。”
云澜:“……”
你才晦气!
你全家都晦气!
云澜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揍这张脸,昔日柳白月在流云山庄的时候,他虽然心中虽然不待见柳白月这个白面儿,有什么宝贝还是想着他的,没想到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白眼狼。
还真的把他们那点稀薄的情义忘得一干二净!
柳白月继续用同样凉薄的笑容说道:“听闻这流云山庄的少主下落不明。若是他趁着我柳家堡如今人来人往混进来,偷走流云剑谱,再引得青霜殿的人来我柳家堡,如此柳家堡便会成为第二个流云山庄。这般小人,有什么值得惦记。”
“娘子,这云澜其人最是会花言巧语,莫非娘子已经在山下被迷惑了?”
柳白月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澜,啪的一声合起了手中的折扇,放到一边,修长的食指有节奏的扣着桌面,弯了弯唇角,十分君子风度的说了一句:
“我可是听说这云澜是狐妖转世。”
狐妖转世的云少主:“……”
他暗中咬了咬牙后槽:他就知道柳白月这厮心中厌恶极了自己!
父亲到底为什么要把流云剑谱给柳白月?!
随即他心中有些失望,像是站在冬日的江城一样,寒风凛冽,从骨头缝里都透露着冷。
“你说的极对。”
云澜垂眸,桃花眼里一片失落。
柳白月反倒是和没事人一样,如常的牵起他的手:“以后还是不要提流云山庄为好,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身旁的云澜像是木偶一样任由他拉着自己,心中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他原以为,柳白月是愿意帮他的。
很快,两人到了柳夫人地住所。
柳白月看了一眼没什么精神的云澜,遮去了眼中的复杂。
“娘子,我们进去吧。”
云澜点了点头,跟着柳白月走了进去。
柳夫人林惜惜正在喝茶,她身旁还站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云澜看清那女子的身形,脸色隐约有些发白。
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