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脖子缩了缩。

鸿门宴!妥妥的鸿门宴!

这皇爷爷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啊?

原本看到皇爷爷真情流露的样子,朱瞻壑有一瞬间,产生了将犁庭扫穴的计划和盘托出的冲动。

可只是一瞬,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皇宫之内错综复杂,东宫那边又岂会没有眼线?

说不定这张谦,就是东宫那边的眼线!

如果真将心中的计划坦白,太子那边定然会用非常严厉的手法对付自己!

胡广杨士奇杨荣等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而皇爷爷这里,只要自己死不承认,皇爷爷应该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孙儿认为,这种人,着实该杀!”朱瞻壑语气沉重,面容更是肃然。

朱棣久久无语,你这小子,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啊?

我都表达了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能装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也认为该杀?好,那就杀!”朱棣点头,他声音漫起几分戾气。

一个马上天子,在军中摸爬滚打无数年,杀人无数,才累积起来这股摄人的气势,平时怒而不发,就已经让人感觉恐惧了。

而当他明确展现自己的愤怒的时候,那股子威势,更是让场中所有人,瞬间惶恐起来。

张谦头垂的更低了。

朱瞻壑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是皇威浩荡?

这就是皇威浩荡!

看样子,今儿个这酒,应当是没法子愉快的喝下去了。

“小子,你皇爷爷,这是在吓你呐。”始皇帝揶揄的说道。

朱瞻壑目光微凝,当然也明白皇爷爷是在吓他。

可他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何皇爷爷今日非得如此反常,盯着自己不放!

自己从小到大,那都是个废物,不是在王府逗鸟,就是在南京十六楼来回奔走,做那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皇爷爷又有什么道理盯上自己?

莫非是皇爷爷已经知道那两文士是他杜撰的了?所以认为他才是提出犁庭扫穴的人?

所以认为我是故意藏拙,不愿为朝廷效力?所以因此恼怒?

不对,他只是揣测,刘敬都还没来!他又如何知道那两人是我杜撰的?

除非开挂!

想到这,朱瞻壑顿时放心下来,说话也从容了许多。

“皇爷爷,孙子认为,那两个文士虽然有罪,也的确该杀,但或许他们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法为朝廷效力呢?”朱瞻壑轻声说道。

朱棣看着朱瞻壑,难言之隐?若那神秘人当真是你,你是天家子孙,有朕护着!又哪来的什么难言之隐!

“且说说看?”

“或许是因为科举失意?所以只愿流连风月,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闲云野鹤?”

酒劲上心头,朱瞻壑回答道,他知晓自己该醉了。

于是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双颊出现浮红。

身子一软,就如同烂泥一般往地上缩,缩成一团。

朱棣却是喃喃自语。

“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这小子,说这话的意思是青春短暂,怎忍虚掷?不如撇去浮名,从心所欲?宁愿跟娼妓同流,也不愿入朝为官?

好胆!这是跟朕唱对头戏啊!

朱棣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一方面恼怒这小子做诗讥讽,讽刺他想让天下英雄尽皆入彀,却不考虑有些人并不愿意出入廷阁,当那白衣卿相。

而另一方面,这小子能做出如此意境饱满的词来,却又让他有些高兴。

这词虽只是半阙,但措词精妙,意境独到,绝对是传世上品。

原本以为这小子就会作些艳情诗,填些淫词……倒也真是小瞧这小子了。

张谦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即便是再不想承认,这汉王世子的文采,是真的好。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这样的句子,是何等的潇洒恣意?

好在只是文采好,内里依旧是个废物,不堪一击。

张谦这么安慰自己,但他随即苦笑,为什么不是咱家作出来的词?这可能能青史留名的词啊!

“听说这小子的酒量,在整个应天府,都是出了名的好?”朱棣忽然问道。

张谦心神回转,眼咕噜一转,这不就到了上眼药的时候?

“回陛下,坊间传闻,世子殿下极擅饮酒,号称千杯不醉,没几个好酒量的,压根儿不敢跟他对饮。”

张谦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

汉王世子千杯不醉,结果跟陛下对饮的时候,两杯酒就醉了?

明显就是装醉!

这是赤裸裸的欺君啊!

“……”

朱棣陷入沉默,他忽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局面忽然陷入沉寂,不知多久,伴随着踢踏踢踏脚步声,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敬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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