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面色沉沉。
我都已经快要下定论了……
结果你告诉朕你不是那个人?
你就是个纨绔,就是个废物,这四个字压根儿就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你小子耍你爷爷是吧?
朱棣紧盯着朱瞻壑,不发一言。
这样的状态,使整个奉天殿的气氛都为之一窒,文武官员尽皆悚然。
“你当真不知?”朱棣淡声问道。
“回陛下,孙儿确系不知,只是在醉仙楼喝酒的时候,偶尔听到两个文士谈论此时,具体谈论的什么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这四个字。”朱瞻壑有些没底气。
胡广冷笑,果然如此,纨绔就是纨绔,永远也不可能想出犁庭扫穴这种策略!
哦对了,两个文士想到的?
果然,只有我们这种读书人,才是国家栋梁,才能想出如此完美的主意。
不仅是他,整个奉天殿的文臣们头都抬的老高,显然是与有荣焉。
朱瞻壑说完,便低着头,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内心却是从容。
欺君之罪若被发现,无外乎人头落地,可我终归是你朱棣的亲孙子,你前两天才对不起我爹,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你不怕世人说你残虐?
所以啊,最多就是廷杖。
但他朱某人会怕廷杖?连他爹这种力能举铜缸,武力值爆表的存在都在他手上讨不到好,区区廷杖又能奈我何?
挨一顿不痛不痒的打,总比被太子党盯上,最后被那对假仁假义的父子俩给弄死强吧?
不过这顿打,能不挨,还是不挨的好。
朱棣神情平静,面容无喜无悲,他再问道:
“何时在醉仙楼遇到文士谈论瓦剌问题?那两文士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如何?当时伺候你的女子艺名是什么?当天消费多少银两?”
“……”
焯!
朱瞻壑懵了,他只是想说个谎将事情圆过去啊,用得着这样吗?
“回皇爷爷,时间久远,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找的是幸竹仙子。”
这倒是没说谎,朱瞻壑只要去醉仙楼,那一定是去找幸竹仙子去了。
满朝文武皆嗤笑不已,一个娼妇,竟然也敢自称仙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朱棣嘴角轻抬,他朗声唤道:
“刘敬。”
下方走出一个大汉,穿飞鱼服,面容刚毅。
而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敬。
“你去查一查,醉仙楼近两年,有没有两位文士,谈论过关于瓦剌之乱的事情。”
“这两位文士见识广博,朕很想见一见。”
刘敬领旨之后,大踏步的朝宫外走去。
朱瞻壑瞳孔微缩,看来今天这顿廷仗,是逃不过去了啊……
文士本就杜撰,是他空口胡诌,可真经不起查啊!
他就不明白了!
这皇爷爷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这等小事也要锱铢必较?
朱棣注意着朱瞻壑的面容,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这小子现在才是真的惶恐啊,不像刚刚,表面上惶恐的要死,眼神从容淡定,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既然非你所言,那就暂且旁听吧。”朱棣淡然说道,打算先让这小子放松警惕。
来日方长,刘敬出手,便看结果就是。
若刘敬查不出这两位文士,那只能说明,你这小子,在藏拙了……
朱瞻壑终于松了口气,皇爷爷可真是厉害,一举一动,都像是算准他一般,拿捏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永乐帝,倒是不错。”
“能力,才智,各方面都称得上绝顶,虽不及朕,却也相差不远。”
秦始皇难得正经。
朱瞻壑也不知这是不是他故意的,方才不言语,偏偏现在说些废话。
“还好,皇爷爷并没有穷追猛打,这件事情,应该就此揭过了。”朱瞻壑暗道。
秦始皇冷笑一声:“那你就太小瞧你这位皇爷爷了。”
朱瞻壑微微一愣,啥意思,意思刚刚只是开始,他皇爷爷还会继续发难?
“你爷爷明显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为了接下里的发难做准备啊。”始皇帝笑道。
朱瞻壑沉默半晌,心中满是无奈。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皇爷爷为什么会逮着自己不放?
分明自己已经咸鱼的不能再咸鱼了啊!
“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我的秘密了啊?”朱瞻壑问道。
“这倒是不必忧心,如若他知道你的秘密,就不用这样试探你了。”
朱瞻壑思索着点头,好像也是。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装傻充愣,想让我暴露,不行。
又过了许久,朝会即将结束。
朱棣看着朱瞻壑,轻声说道:“瞻壑啊。”
朱瞻壑赶忙回过神,说道:“孙儿在。”
“你爹去了云南,朕颇有些不舍,今天陪朕吃个饭。”
听到这话,别说朱瞻壑有些懵,连正准备离场的文武百官都有些懵。
文官们都有些不解,跟陛下一起吃饭,那是太孙都不常有的待遇啊,这废物世子凭什么呀。
而靖难的武臣们相互对视之后,也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汉王殿下并没有完全失了圣眷,他们这群‘汉王党’,多半不会被志得意满的太子党给全部撸下来了。
只有朱瞻壑如丧考妣。
始皇帝说的对啊,这皇爷爷是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