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想的入神,一时之间定在原地,没了动作。
看着父亲神情恍惚,朱瞻壑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唉,在父亲眼里,奉天殿的那把椅子,他是很有机会能坐上去的吧?
可这种机会,被儿子亲手断绝,换谁也没法接受。
父亲暴怒的打马而来,想要处置他这个逆子,结果没成功,反而自身吃了些亏,于是这种暴怒情绪就变成了沮丧,委顿……
父亲会不会因此丧了心气,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啊?
想到这,朱瞻壑莫名的有些担忧,他打算安慰一下父亲。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搂住父亲。
朱高煦顿了顿,也一把搂住儿子的后背。
这一幕,倒还真有些父子和睦,其乐融融的味道。
见到这一幕,有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有些啧啧称奇,心道天家子孙也有真情在。
一位身穿儒衫,腰悬长剑的人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汉王徙封云南,应当是一百个不情愿,必会将促成这一事的世子殿下打出一个好歹来。”
“没想到只是随意踢了两脚,就算完事。”
“如此看来,汉王殿下倒不是想象的那么跋扈。”
有人听到这话,极为好奇的问道:“什么?汉王殿下要徙封云南,什么时候的事?”
周遭的人都竖起耳朵,想从这一看就是读书人口中听出些只言片语来。
这佩剑读书人环视周遭,发现大多数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也是心满意足,洋洋自得的说了起来。
“呵呵,今日早朝,汉王世子求见陛下,请陛下将父亲徙封云南,陛下答应了。”说到这,他再度环视周遭,显然是想要有人夸他牛掰。
果真有醒事的人当那捧哏,“兄台好灵通的消息,早朝才刚过去不久,您就知道了这其中内里,了不得,了不得。”
佩剑读书人笑了笑,才假装谦虚的说道:“都是些微末关系,不足道不足道,而且朝廷已发明旨,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满城皆知,算不得什么隐秘。”
周围人继续恭维许久,说什么公子实在是太过谦逊,真有那古仁人之风云云。
这配剑读书人满面春风,继续谦逊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汉王殿下并不想就藩,更不想去那什么偏远的云南就藩,汉王世子此举,无异于断了汉王的根本。”
“所以依在下看来,以汉王的脾气秉性,恐怕会给世子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
说到这,他看了看稍远处相拥的一老一少,眼中倒是出现了一抹钦佩。
“然而汉王被儿子断了前路,却只是象征性处罚了一番,而此刻温馨相拥,足可见世人错怪了汉……”
王字尚未出口,那稍远处相拥的两人却突然出现变故!
原来是汉王不知为何蹬蹬蹬后退几步,然后捂着自己的左脚膝盖,一脸痛苦。
看的周围人不明就里,不是刚刚还抱的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们谈天说地的时候,在他们看不到的汉王与汉王世子之间,发生了一些腌臜事情。
原来汉王见儿子搂住自己,于是将计就计,搂住儿子的后背,乃是要死死禁锢住他!
计划实现之后,汉王直接祭出他那水瓢一般大的膝盖,往上猛顶!
世子整个人被搂住,一时之间哪里挣脱的了?
好在有项羽大爷,早在朱高煦准备膝顶之前,就已经提醒朱瞻壑做好准备。
朱瞻壑在父亲出膝之前,就已经回拳抵挡,一拳打在父亲往上顶的左脚膝盖上。
然后,这才有了汉王双手抱住左脚膝盖,踉跄后退,表情痛苦狰狞的一幕。
朱瞻壑急忙走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爹?你没事吧?”
朱高煦呼吸急促,你踏马给老子装?
但是想到刚刚这逆子出手时的恐怖力量,他强忍住心中的暴怒。
他现在可以肯定,儿子绝对是一个武学高手,比自己更强大的武学高手!
本来想仗着武力将不堪一击的儿子爆锤一顿的,但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强行出手,只会吃亏。
想到这,朱高煦哀叹一声,这算个什么事?
总不能叫左右把儿子摁住痛打一顿吧,那就真是失了天家威仪,搞不好要被父亲问罪的。
而且老子打儿子还需要有人从旁协助?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朱高煦是如同李世民一般的人物,丢不起那个人。
算了,暂且先跟这逆子虚以委蛇一番,以后寻了机会,再敲闷棍。
“无妨,只是腿突然抽筋,稍缓就好。”朱高煦强打笑容。
朱瞻壑关切的说道:“要不要孩儿背你回家?”
朱高煦眼珠一转,又是计上心来,便笑着说道:“为父这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骑马,那就辛苦儿了。”
那佩剑读书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小声向左右言道:“我说吧?流言都是不可信的,儿子犯下这样的大错,汉王也能不作惩罚,还笑脸相迎,谁能说汉王阴刻暴虐?”
左右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一旁也有人接着发声了,显然是不想这佩剑读书人一枝独秀。
“汉王此举,也说明了他对就藩云南并非那么排斥,所以并非是恋栈中枢,那些说汉王夺嫡之心不死的,完全就是污蔑。”
只是这些话,朱高煦听不见了,此刻他正趴在儿子的背上,缓缓朝着汉王走去。
想着在进入府邸大门之后,使用军中绞杀之法。双腿夹住儿子的腹部,双手仅仅勒住儿子的脖颈。
这次,必不会败!
“父王,你是不是想用军中绞杀之法勒住我,然后给我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正当朱高煦构思计划,神游方外的时候,朱瞻壑突然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吓的朱高煦六神归位,这儿子今天怎么如此诡异?竟然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诶!儿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朱瞻壑并不理会父亲的解释,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儿子可以让父亲出气,但是出气之后,劳烦您迅速准备,前往云南就藩。”
朱高煦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直白,而此刻就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打算摊牌了。
“为父难道一点机会也无吗!”
朱瞻壑摇了摇头,“留在京城争位,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