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又大又亮。
引得大姐一颗心瞬间软和起来。
她蹲下身，将胳膊上的菜篮子放在地上。
“小朋友，你……”
话还没说完。
她眼睁睁的瞅着，小丫头将怀里抱着的大竹笋塞到她的菜篮子里。
竹笋太大，塑料做的菜篮子边缘甚至还被撑得变形了。
大姐一脸疑惑。
小丫头杏眼弯成月牙，伸出小爪子，“大笋一个……一个……”
团团迟疑着，小脑袋瓜子拼命想也想不出来爸爸刚才说的价格了。
大姐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却被价格为难得直挠头。
揶揄着催促她：“一个多少啊？”
小团团求助的看了眼周晨。
周晨早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就留了道余光看着她。
看见小团团求助的眼神，周晨伸出手比了个‘2’。
小团子看了眼。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脆生生道：“一个两毛！”
两毛钱能买十颗糖，让她能吃好多天！
所以两毛钱，肯定是很大很大的钱。
周晨：……
崽啊，你可真会给你爹做生意。
不把你爹的裤衩子赔掉，都不成了是不？
大姐站了有一会儿了，哪不知道竹笋的价格？
听着她奶呼呼的话语，顿时乐了。
连带着旁边瞅见全程的顾客们也乐了。
“哈哈哈哈哈……”
“哎呦！老板你好福气啊！”
“才多大啊？就知道帮忙了。真会教孩子！”
……
周晨苦笑，“哪呀。”
“你们瞅瞅这大笋成本都不止两毛呢。”
要再过几年。
大家肯定知道。
这哪是什么福气，分明是坑爹呢！
把亲爹坑得裤衩子都不剩。
周晨弯腰将小团子从地上捞起来，刮了刮团团的小鼻子，“我们家小丫头哦，是想让我早点卖完，早点带她去玩呢！”
“哈哈哈……”大家乐呵呵的笑了。
小团子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家冲着她笑，她也甜丝丝的笑了回去。
看见那位大姐付了钱，还热热情情的挥手。
实在是太可爱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
围观的也不犹豫了。
本身这笋就是有季节的，过了这几天，想吃得再等好久了。
周晨卖得又不贵，还有这么个活宝闺女。
大家都忍不住来捧场，顺便再逗逗小丫头。
还没多久。
塑料布上的笋，便销售一空。
周晨也松了口气。
得亏有自家团团这个活宝。
想着，他捞起小团子，狠狠亲了一口。
“真是爸爸的宝贝。”
小团子咯咯咯笑着，同样也亲了一口周晨。
旁边的周秀清也站了起来。
帮着周晨将摊位收拾干净。
小团子看见妈妈，也不说要抱，小身体光拽着她扑腾。
“妈妈，妈妈——你蹲下来嘛，蹲下来！”
周秀清收好塑料布和小马扎，无奈的凑了过去。
“木啊——”
小团子在她脸上一亲。
周秀清一愣，同样在小团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紧接着小团子提醒道：“妈妈，妈妈你还没有亲亲爸爸呢。”
亲亲爸爸？
那岂不是要让她亲——周晨？
周秀清不自觉的瞥了眼周晨。
他们俩……
谁都没想到小团子会突然这么说。
不光周秀清为难，周晨面色也有些窘迫。
周晨摸了把小团子的脑袋，低声道：“妈妈给爸爸的亲亲，要等回家了再给。”
“为什么呀？”
小团子不明白，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周晨只好打了个比方：“就像是团团刚才吃的糖一样，爸爸刚才已经吃了一颗了，剩下的一颗要留到回家吃。”
把亲亲换成糖，小团子登时理解了。
‘哦——’了一声。
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
软糯的嗓音带着好奇：“妈妈，你什么时候偷亲爸爸啦！”
她一直都在，怎么都没看见呢？！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话音一落，旁边几个摊主立即投来暧昧的视线。
特别是刚才搭话的女摊主，羡慕又促狭的眼神挡也挡不住。
周秀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这事儿，算是解释不清了！
周晨倒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还是太保守了，再过十几二十年，只是见一面就睡的不在少数。
不过——
看着周秀清羞红的脸，还有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液的耳珠。
周晨的喉头微微发紧。
周秀清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炽热的目光。
一抬头。
果然是周晨。
眼底里的热情毫不掩饰。
周秀清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喏喏道：“咱、咱们还去哪？”
周晨真想继续逗逗她。
可看着她都羞成这样了。
周晨清了清嗓子，提议道：“要不咱们买东西去？”
“我听说县里的女娃都用什么雪花膏抹脸的，看看这边有卖的吗，给你买一套。”
“昨天我想给团团买件新衣裳，就是钱不够了，今天正好可以补上了。”
“咱们逛逛看看，你们娘俩还有啥需要的，一起买了。”
他们本就在县里最繁华的地方。
卖什么的都有。
周晨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娘俩好好转转。
把娘俩缺的用的都补齐全了。
看着周晨说了一长串，周秀清眼神微黯。
之前的他，只会喝得醉醺醺回家，大吵大闹。
任由那些他招惹来的混混闯入家中，带走她们娘俩的口粮，挨饿受冻。
周秀清想起，自己就算是买点家里的必需品，周晨都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
“还是存着吧。”
“你昨天都买了那么多东西了。我都仔细看了，咱们家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周晨当然知道家里什么都不缺。
可不缺的是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需品。
他想给娘俩的，不光是这些吃的。
穿得、住的。
他都想给娘俩更好的。
周晨对着周秀清笑了笑，“咋不缺？”
“你身上的衣裳都洗起球发白了，团团身上的衣裳还是你年轻时候的裙子改的。”
小团子三岁以来，穿过的新衣服屈指可数。
周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现在的节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穷怕了。
他微微一顿，“秀清，你看到了，我会挣钱。”
“会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的。”
他说着。
将腰间装钱的红色塑料袋子取下。
递到周秀清面前。
“都给你。”
“花完了，我再挣！”
周秀清盯着面前的塑料袋，里头都是钱。
是她和团团这几年最需要的钱。
她眼眶一酸，泪水氤氲在眼眶里头。
怕被他发现，周秀清偏过头，胡乱的抹了两把。
周秀清以为周晨是骗自己的，昨天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当真看到他改邪归正，周秀清是欢喜的。
但……
她还是好怕，这只是一时的。
不过——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都过来了。
不管真假，自己都能带着女儿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