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秀清搭话。
周晨又道：“我现在就开始做饭了。”
他推了推小马扎，“你坐这儿，看着团团别往灶膛里凑太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舀两瓢清水。
然后将碗里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
看着周晨只放了米。
周秀清忍不住提醒，“再放点红薯玉米进去吧。”
她带着团团生活的这几年，都是细粮掺着粗粮一起吃的。
“不碍事。”
“你看米缸里还有好些。”
“不怕吃完了。”
周秀清瞧着还是有些心疼。
男人就是大手大脚，一点都不知道节省。
接着。
周晨从背篓里掏出猪肉，过水洗净。
团团看着那么一大块头，震惊得张大小嘴巴。
“爸爸，爸爸！肉！肉肉！”
在小团团漫长的三岁人生当中。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肉！
肉肉香！
可香可香啦！
瞧着小丫头激动的模样，坐在小马扎上的周秀清伸出手护着。
周晨觑了团团一眼，揶揄道：“小馋猫的口水都流出来咯。”
团团赶紧抬起小手捂住嘴巴。
“团团才没有流口水！”
周晨笑笑。
而后开始继续做饭。
周晨心里盘算着家里的食材。
米汤蒸上了。
也不用再多做汤。
而且买的大骨棒子得熬三个小时以上。
看来今儿迟到的中午饭，只能吃肉了。
不过，小团子才三岁。
虽然牙齿发育得差不多了，可大牙还没长出来几个。
根本不可能跟着大人吃肉。
所以周晨准备给她做个蒸肉饼。
周晨打定主意。
拿起刀，将肉切了小半块下来。
猪肉剁成碎末，姜剁成姜蓉，用手直接榨姜汁，又添了生抽、盐搅拌在碎末里头去腥提味。
再加上竹笋丁，蘑菇丁。
荤素搭配。
接着掀开锅盖，将盛着猪肉末的小碗放到米汤里蒸煮。
团团睁圆了眼睛，认真的瞅着周晨的动作。
怕他又说自己流口水干脆直接捂着小嘴巴。
难得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
周秀清一边注意着小丫头，一边看着灶膛里的火。
她略略抬头。
正好可以看见案板上，周晨利落的刀法。
猪肉切成薄片。
再用调味料研制。
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掀开锅盖查看锅里的情况。
锅盖一掀开。
两人之间瞬间氤氲着水汽。
周秀清看不真切。
只听见他一句 ，“好了。”
接着便是团团吸溜一下口水，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爸爸，爸爸，好香呀。”
她盯着周晨手里的小碗。
香喷喷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团团馋得不行，手里的奶瓶都不要了。
小爪爪抓着周晨的衣角，软乎乎的喊着：“爸爸，爸爸，这是什么好吃的呀？”
“团团帮你尝尝味道呀！”
周晨瞬间乐了。
“你帮我尝尝？”
“嗯嗯！”
团团迫不及待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小碗。
“那可不行。”周晨摇摇头。
小碗烫着呢。
团团亮晶晶的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周晨将小碗放进水里：“现在太烫，等晾凉了再给你吃。”
暗沉的星星眼 ，重新亮了起来。
团团欢天喜地的盯着陶瓷小碗 。
赶紧凉下来吧。
团团要吃啦！
周晨将米汤盛起，放到旁边晾着。
洗干净了锅，拿锅铲沾了油顺着锅面哗啦一圈。
锅里噼里啪啦的炸起。
葱蒜爆香。
周晨瞅准时机，肉片下锅。
火很旺。
不过翻炒几下，味道就出来了。
等肉差不多的时候，周晨再下竹笋。
爆炒几下。
加入调料，拌匀。
登时。
肉香味弥漫在院子里。
比刚才的蒸肉饼，还要香的味道。
拿出县里买的新盘子，盛上。
一盘竹笋肉片，就做好了。
紧接着。
周晨趁着热锅。
将洗好的白菜倒进锅里。
不过一两分钟。
一份醋溜白菜出锅了。
两菜一饭，还有团团的辅食蒸肉饼。
正好够一家三口吃的。
见周晨做好饭。
周秀清抽出灶膛里正在燃烧的柴火，插进灰里。
不做饭了，锅还烧着容易坏。
小团子早就忍不住了。
坐在缺了一角的饭桌面前，迫不及待的喊：“饭饭！”
“吃饭饭！”
她瞅着饭桌上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饭菜。
口水要哗啦啦流下来啦！
周晨放了一碗米汤在周秀清面前。
又将小勺子送到团团的手里。
这才坐下来，“开吃！”
团团早就忍不住啦。
握着小勺子挖了一口蒸肉饼。
猪肉鲜而不腻，带着蔬菜丁的爽脆。
吃得小家伙立即眯起了眼！
但下一秒。
小家伙将小碗推到周秀清面前。
“妈妈，你吃。”
周秀清伸出筷子，夹了一点点肉糜放在嘴里。
又将小碗推到团团面前，“妈妈吃了，团团可以继续吃饭了。”
团团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周秀清，一副‘你可别想骗我’的小大人模样：
“妈妈，我刚才都听见啦，你的肚子在唱歌。”
“我小小的，吃少少的没关系。”
“你大大的，要多吃才不会肚子才不会咕咕咕唱歌。”
周秀清一怔。
她眼眶瞬间酸了起来。
什么唱歌。
明明是她之前饿肚子的时候，故意骗小丫头的谎话。
却没想到，小团子一直记着呢！
明明那么馋，那么想吃。
却还是分给了自己。
周晨亦是一愣。
目光下意识落在周秀清身上。
看见她微红的眼眶，瞬间意识到：
唱歌？
咕咕咕——
不就是，饿肚子吗？
小丫头天真无邪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
狠狠抽在了周晨的脸上！
他脸火辣辣疼得厉害，一颗心更像是切成了几瓣儿，被狠狠揉搓着！
周晨啊周晨！
你他娘的，以前可真不是个人啊！
周晨深呼一口气，压抑着胸口翻江倒海的痛意和酸涩。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子的竹笋炒肉放到周秀清的碗里。
“团团，你看。”
“妈妈也有肉肉吃。”
团团看了看周晨，又看了看周秀清。
周秀清赶紧点点头。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竹笋送到嘴里。
周晨做饭舍得放油，菜里还有肉。
她嚼了嚼，有些舍不得咽下去。
真香啊！
她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当年，她不顾一切嫁给周晨。
想的是什么？
想有个好丈夫，团团有个好爸爸。
想的只有周晨这个人。
只是可惜。
婚后短短的几年，一腔爱意没被柴米油盐磨灭，反倒先被周晨磨灭了。
现在周晨又像是洗心革面、变了一个人。
会做饭，会照顾孩子，甚至还会挣钱。
周秀清不知道周晨能维持多久。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是……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