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体育馆。
“江挽——”站在万人体育场中央圆形舞台上的少女,穿着黑色的轻纱连衣裙。
裙摆垂在大腿处,露出一双腿又长又白又直。风拂过裙摆随风扬起。
她一只手拿着粉色的话筒,另一只手按着耳朵上的耳返。
温柔又带着些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体育场。
她光着脚,随着律动在舞台上随性蹦跳着。
几束白色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像是坠入凡尘的神明少女。
江挽边唱着歌,边开心地蹦哒。突然脚下不稳。
“砰!”
摔在舞台上。
幸好及时用手撑住,避免了小脸遭殃。她快速爬起来,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艹!这都能把脚崴了?!
她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脸上却维持着表情管理。
站起身,把自身重量移动到另一只脚上,继续把没唱完的歌唱完。
台下的歌迷看她没什么异常,以为只是单纯摔了一下,松了口气,嘴上还开始调侃她。
“哈哈哈哈哈挽挽好憨啊!”
“江挽能不能小心点!摔到脸可怎么办!”
场馆内坐满了人,无数的蓝色应援灯闪烁着汇聚成蓝色的灯海。
一曲毕。
亮片彩带从天而降,落了满头,金色的亮片粘在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她露出灿烂的笑,向台下挥着手:“今天的演唱会结束了,感谢大家长久的陪伴,再见!”
“啊啊啊啊啊挽挽!!”
“老婆好帅啊!”
“女鹅,妈妈爱你!”
“江挽,我爱你!!”
“挽挽再见!”江挽笑着对台下歌迷深深地鞠了一躬,升降台带着她缓缓下降,最后消失在舞台上。
“演唱会圆满结束,挽挽,你唱得好棒啊!!”助理早早就在舞台下面等着,一看见江挽激动道。
江挽却并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情绪,她表情扭曲地坐在升降台上捂着脚踝,“小白姐姐,你再高兴一会儿,我就要被截肢了,快扶我一下。”
“怎么了?”助理大惊失色,连忙把人扶下升降台。
紧接着检查了一下江挽的脚踝,原本纤细的脚脖子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一样了,“你怎么扭伤了?快快快,先回休息室。”
她扶着江挽的胳膊,江挽单脚一路蹦到了后台休息室。
“挽挽,你先坐会儿,我给陆哥打个电话。”小白把江挽扶到沙发前坐下,江挽点点头乖乖的等对方把电话打完。
“陆哥说让我们先去医院,他直接去医院找我们。”她说着就又把江挽扶着往外走。
小白个子小小的,幸好江挽只伤了一只脚,不然她一个人扶江挽可够呛。
最近的医院离体育场不算太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陆川提前让人帮江挽挂了号,到了医院就直奔骨科。
“伤到哪了?”江挽刚坐下就听见面前的医生开口询问。
声音还挺好听的,就是有点耳熟,江挽心想。
“脚踝。”她说着抬头看向医生,对上对方的眉眼不由地微怔。
面前的男人穿着普通的白大褂,脸上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眉毛浓密,用一句剑眉星目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因为是三白眼的原因,眼睛显得有些冷漠,鼻梁上架着银丝边框的眼镜,不觉得呆板,反而有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江挽看着他心头一震,有一瞬间的慌乱。
不会的,他应该在国外才对。
医生闻言低头看了眼江挽搭在凳子上的脚。
此时的脚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因为时不时需要垫一下脚着力,前脚掌粘上了灰尘,跟脚面的白皙皮肤泾渭分明。
江挽这才注意到自己脏兮兮的脚,尴尬得脚趾扣地。
男人没有说话,骨骼分明的手指在江挽肿起的脚踝处按了下。
“嘶,疼。”江挽倒吸一口冷气,精致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男人收回手,边低头写着病历边问道:“怎么受伤的?”
江挽面色有些不自然,讪讪道:“开演唱会不小心崴到了。”
“跳舞?”他随口追问了一句。
“不是。”她低着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唱歌唱太嗨蹦哒的时候把脚扭了。”
话刚落,她就听到男人的一声轻笑。
江挽的耳尖瞬间红了,她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笑什么笑!”
要是平时,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觉得不好意思。
她江挽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脸皮什么的早就没了。
但她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可能是那个人,她就不自觉的觉得窘迫。
“先去拍个片子,拍好了再拿过来给我看看。”男人没接她的话,把需要的病历单给她。
一本正经,仿佛刚才的笑声不过是一场错觉。
江挽:“……”艹,这绝对是那个狗币吧?
江挽接过病单,起身单脚向问诊室外蹦,蹦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扶着门框转身看向他:“医生,请问你什么名字啊?”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淡淡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口罩之下的脸,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下颚清晰分明。
他看着江挽推了推眼镜,一侧嘴角弧度轻微地勾起:“江小姐觉得我叫什么呢?”
“!!!”江挽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放大。
顾!寒!声!!!
*
接下来的时间江挽一直都是恍惚的状态,恍惚地去拍了片,恍惚的接上骨,恍惚地打了个石膏,然后恍惚地被顾寒声安排住院…
“你唱个歌儿怎么还把脚扭了。”江挽的经纪人姗姗来迟,把给江挽带的果篮和日常用品衣物等等放在床头柜上。
“别问,问就是我傻逼。”江挽看着打着石膏的脚一脸生无可恋。
“哟,怎么这么有自知之明了?”陆川笑着调侃,“幸好演唱会刚结束,行程不多可以往后推,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江挽摆了摆手。
陆川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摸了摸江挽的额头,笑着道:“没发烧啊,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蔫儿?”
江挽:“没事。”
“公立医院人多眼杂,需要给你转院吗?”陆川问道。
江挽嘴唇微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陆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先回去了,明儿个给你带早餐。”
“拜拜。”江挽有气无力地对他挥了挥手。
陆川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帮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病房。
他走出病房,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不管是脸还是气质都不输演艺圈的当红男星。
陆川盯着那人看了几秒,直到和对方擦肩走过,才收回视线。
他皱了皱眉,那人好眼熟。
病房内。
“啊啊啊!!”
江挽坐在病床上,心情烦躁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哀嚎。
居然真的是顾寒声!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啊啊啊!
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都出糗啊!
她还沉浸在羞愤的情绪中。
突然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猛地抬起头,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她脸上。
门口的男人倚着门框,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大明星门都不关。”他说着抬手叩了叩敞开的门。
江挽的脸颊微红,“你来干嘛?”
“快下班了,走之前来看看。”顾寒声说着走到病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江挽看对面前这包纸巾,不由地想起他们认识也是从顾寒声递给她纸巾开始的。
江挽表情有些怪异:“你什么毛病,每次见面都递包纸巾。”
“呵。”顾寒声嗤笑一声,“那你倒是别每次都化得跟鬼一样啊。”
他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被子上的口红印。
“这是专业化妆师化的好不好,大直男。”她吐槽着,但还是接过纸巾把嘴上的口红擦了。
尽管对方嘴欠,但也让重逢的尴尬消散不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挽问。
顾寒声拖了把椅子坐下,“半年前。”
“你回来怎么久都不找我!”
“大姐,咱们六年没联系了,我没事找你干嘛?”
说道这个江挽就生气:“你也知道六年没联系啊!说走就走,都不打声招呼。”
顾寒声没再说着,只淡淡地盯着她。
江挽被他看得莫名心虚,生硬地转开话题:“咳,你怎么做医生了?以前没听你提过想做这行啊?”
江挽说完才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大多数都是在聊她,要不就是互怼打闹,很少听他说起自己。
顾寒声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从果篮里拿起一个橙子剥开,微酸涩的橙子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
“没什么想做的,就挑了个稍微感兴趣的。”他漫不经心道。
江挽挑了下眉,这很顾寒声,没毛病。
“你不走了吧?”
“应该吧。”
他把剥好的橙子递给江挽,随后拿起刚递给她擦过口红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团擦了擦手指。
应该?这意思是可能还会走呗?
江挽心火噌噌往外冒,“走走走!大华夏不欢迎你!”她说着一口吞了两瓣橘子。
丰富的汁水在她口中爆开,很甜。
顾寒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脾气,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江挽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瞪着眼睛,“你丫摸狗呢!”
顾寒声忍不住乐了,“你要想当,我也没意见。”
“滚滚滚!我要睡觉了!”
“要不要哥哥我扶你去把这个鬼脸洗了?”他指了指江挽的脸。
“不需要!”
“行吧。”顾寒声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黑色的眼瞳映出她的身影。
“你好好休息,睡觉的时候注意点你的脚,小心肿成猪蹄,有事叫值班医生。”
顾寒声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外人都以为他是个高冷男神的人,只有江挽知道这个男人又闷骚又毒舌。
江挽瘪了瘪嘴,“知道啦!”
顾寒声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转身离开了。
江挽吃着橘子,盯着被关上的房门不禁有些咋舌。
当年的小混混成了骨科医生,变化真大啊。
随后她又想到自己,觉得好笑。
看来老话说得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开完一场演唱会确实有些累了,江挽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拍了拍手,架着医用拐杖到洗手间卸妆洗漱完,倒床就睡着了。
七月盛夏,窗外的虫声络绎不绝,漆黑夜空挂着一轮弯月,零碎的星星四处散落,清凉的晚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安逸宁静,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