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领路的太监小步走了进来,带着徐南州走了出去。

“有劳公公了。”徐南州规矩行礼道。

太监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徐南州一眼,态度倒是和善了些,笑道:“徐公子不必客气。”

徐南州皮笑肉不笑。

要说普天之下最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就是这群阉人了。

方才进宫的那副嘴脸可是避之不及呢。

徐南州冷笑。

“就送徐公子到这儿,您慢走。”太监送徐南州道宫门前。

徐南州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人渣还真是不好当啊,要不是自己聪明绝顶,这不得在弘治皇帝面前穿帮?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这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既然在弘治皇帝夸下了海口自己底下有不少门生,那就得赶紧想办法真让自己底下有门生才行啊。

不然就是欺君的大罪啊!

徐南州现在什么体会到古代人生活的不容易了,说句话都还要斟酌一下,在天子面前更要注意,不然动不动就是砍头处极刑,一条小命还真是经不起折腾啊。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转着,车夫勒了一把缰绳,道:“公子,到了。”

徐南州应了一声,掀袍下车。

踩着一路细碎的莹白的月光,徐南州从大门走到院子。

范建听到开门声立马贱兮兮地迎了出来。

“公子回来了!”

范伯见徐南州毫发无损地回来,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公子没事就好,老奴这颗心总算是暂时放下了。”

徐南州勾唇笑道:“让范伯担心了。”

冷月将徐南州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后者安然无恙后才将蹙着的眉头放松下来。

“这朝堂之上凶险非常,公子万事都要小心。”范伯叹息一声说道,“如今伯爷在外,这京中没有人照应,万事都要公子亲力亲为,不可糊涂莽撞啊。”

先是宣圣旨时得罪了兵部侍郎儿子,又被皇帝宣进宫,整个新虏伯府上上下下都跟着徐南州提心吊胆。

一但说错一句话,说不定等来的就是诛九族的圣旨。

徐南州还没说话,却被范建先抢了先。

“唉!这算什么嘛,咱家公子是何等神通广大之人,应付这些小场面自然不在乎话下。”

徐南州:“……”你小子还挺得意!

要不是现在这个徐南州,就靠着你那个废物旧主,你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范建得意地扬扬下巴:“公子,我们明日要去哪里消遣啊?”

范建跟随在徐南州枕边多年,对自家公子的习性了如指掌,简直是徐南州抬抬屁股,范建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搁在府上闷了三天,明日徐南州定是要出去消遣一二的。

不然就浑身都不舒坦。

范建忍不住要为自己的耿耿忠心自豪一番,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一会儿,冷不丁地就被徐南州踹了一脚。

“狗一样的东西,玩玩玩!就知道玩,现在都什时候,还一心想着玩,就该把你这尿壶一样的脑袋摘下来!”

范建一听这话,顿时腿软下来,哭丧着脸抱住徐南州的大腿:“别啊,公子啊!小人跟了你这么多年,可是忠贞不二,不敢有一丝丝私心啊!公子怎么舍得就不要小人了呢!”

徐南州被他吵得头疼,一脚踹开他:“行了,少跟我在这装,我还有正事问你。”

范建立马“转悲为喜”,一双灰溜溜的眼睛盯着徐南州:“公子想问什么?这京城之中就没有我范建不知道的事情!公子尽管问!”

“我问你,你知道这京城里何处的穷书生最多吗?”

范建一愣:“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自家公子突然转性了?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膜拜在圣贤脚下了吗?

这进宫一趟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莫非是弘治皇帝他老人家点化了徐南州?

不愧是当朝天子啊,果然是神通广大!

“啊!”范建痛呼一声,“公子做什么打我?”

徐南州哼了一声:“狗一样的东西,问你你就如实说来!”

“哦……”范建淹了咽口水,“眼下正值秋闱,全天下的学子都涌入京城,读书人多的是,这其中不少风流士子就爱好去各处酒楼喝酒做诗,所以公子要是想找穷书生,自然是要起酒楼了。”

徐南州了然:“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

范建得了夸奖,嘿嘿地笑得眉眼弯弯。

范伯蹙了蹙眉头:“公子要找书生做甚?”

徐南州咂咂嘴,哼笑道:“突发奇想,想招些门生到我门下来,你带我去物色一二。”

范建:“……”

不对啊!

“公子!”范伯急切道,“这可……”

“这可使不得啊!”范建哀嚎道,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一听徐南州这话还得了,“这天下读书人可侮辱不得啊!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就是杀头的大罪啊!”

徐南州剑眉微蹙,这范建该不是乌鸦转世来的,简直吵得人耳朵一刻也不清闲。

“行了!把嘴给我闭上!”徐南州不耐烦道,“叫你带就带,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范伯也是一连苦大仇深:“公子三思啊,这寒门士子纵使出生清贫,但天下最敬重读书人,公子不能莽撞啊。”

换句话就是,这天底下无论读书人家里多穷地位多低,只要他是个读书人,就要敬之重之,不可折辱,即使徐南州这样身份尊贵的纨绔,也不能跨越雷池。

徐南州懒得做多解释:“范伯,我自有分寸,你们看着就好,剩下的不必多管了。”

范伯:“……”

论自家公子有多不靠谱!

低头看了一眼范建,徐南州挑眉:“狗东西,还不带路!”

范建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来,毕竟是自个儿主子,既然吩咐了,给他十个胆子,他范建也不敢不从,只好视死如归似的带着徐南州出门了。

范伯望着徐南州的背影,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冷月一双美眸中有点复杂的神色。

“这可怎么办啊……”范伯自言自语道。

冷月:“范伯,你不觉得公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吗?”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