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徐南州,拜见陛下!”徐南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弘治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几眼这个家喻户晓的京师第一败家子,轻笑一声:“起来吧,不必多礼。”
“赐座。”
底下服侍的宦官拿了一把椅子上来。
徐南州推脱两句也就掀起长袍坐了下来。
弘治皇帝将徐南州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这徐南州还真如同传闻中说的那般。
长得很是不错。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不愧是京城中不少闺中女子的梦中人。
虽然纨绔,但是这副皮囊真的没话说。
徐南州见弘治皇帝打量自己,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大大方方地对上弘治帝的眼神。
“新虏伯此次出兵交趾,平定叛乱,为国出力,是我大明不二功臣。”弘治皇帝言辞恳切,不掺半分虚假,“况且新虏伯为了大明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朕自然不会为难他的独子。”
徐南州心里一下子对这弘治帝好感倍增,看来确实是个有良心的皇帝。
历史上记载的弘治皇帝朱祐樘,为人宽厚仁慈,躬行节俭,在位期间不近女色,后宫妃子也寥寥无几。
而且弘治帝勤于政事,重视司法,广开言路,在国事上呕心沥血,尽心尽力,宵衣旰食,励精图治,是个勤奋得不能再勤奋的皇帝了。
在选择大臣时也能选贤任能,任用王恕、刘大夏等为人正派,又有治世之才之人,扭转了朝政腐败状况。
这弘治帝接手皇位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当时朝政紊乱,国力凋敝,经济政治可以说是一团糟,但是弘治帝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和都算力挽狂澜,就江山人民于水火之中,
让明朝迈入“弘治中兴”。
也算是妥妥的一部“逆袭史”了。
徐南州对这弘治帝多少有点佩服。
“臣为家父谢过陛下。”徐南州拱手道。
弘治皇帝摆摆手,垂眼看到了案头上摆的一推杂乱的奏折,有些无奈地叹了气:“这西南叛乱层出不穷,一直没安定过,眼下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解决,真是令人头疼啊……”
“你父亲久在阵前,就是守我大明国土,替朕解决这块蛮荒之患。”
“你身为勋贵,切不可虚度光阴,亦当为国,也是为你父亲分忧,你可明白?”
朝廷百官还有弘治帝自己一直也在想办法处理这西南一事,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折腾了十几年,也没找到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
不少武将主张对西南用兵,进行武力镇压,可是这绝非长久之计。
徐南州看着弘治帝两鬓处生出的白发,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竟是起了几分恻隐和敬重之心。
这是对整个大明江山的敬重,更是对我中华气节的敬重!
看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陛下所言极是,自幼父亲便教导臣,西南之患,为历代之症也,不过臣觉得,一群未开化的蛮子罢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臣从小励志报国而无门,有一西南之策,今日正好可以呈给陛下!”
看着徐南州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弘治和身后的太监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是想敲打这小子的,怎生还成献策了?
弘治皇帝摆摆手:“但说无妨,就算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陛下英明神武!臣以为改土归流之策,可保西南无虞!”
“?”
弘治皇帝一愣,“改土归流?那是什么法子?”
这词听着倒是新鲜,从前也没听过,只是从这小子口里说出来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吗?
徐南州站起身来,又对弘治皇帝行了一个礼:“陛下且听我细细道来。”
“其实这西南之地最大的忧患就在于天高地远,而又多山少地。”
“所以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即便是耗费无数财力物力打下来了,也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维护这一块不毛之地的控制权。”
“况且这西南之地,土人居多,不通教化,更是难以管控。无奈之下,朝廷也只能采用当地土司进行管理自治。”
“而臣所说的这改土归流其实与汉武帝推行的推恩令有些许相似,可以借此办法削弱地方世袭土司的势力!”
弘治皇帝两眼放光,等着徐南州说下文。
“这治理地方最合适的法子就是废除西南地区的世袭的土司制度,改由朝廷自行选择官员,继而委派其到地方进行管理统治,实行和大明其他地区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
徐南州侃侃而谈,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弘治帝连连点头,只觉得徐南州说得十分在理。
“不过这改土归流万万不能冒进,要慢慢的一步一步进行,逐步取消地方原来的土司世袭制度,任命有任期、可调动的流官,并在之后随时长时进行清查百姓户口、丈量土地、核实赋税等,确保各地方已经归于朝廷统治。”
服侍在弘治皇帝身旁的两个小宦官听得瞠目结舌,虽然两人不懂什么朝堂之上的事情,但是跟在弘治帝身旁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这个徐南州说没想到一个纨绔子弟,对这朝堂上的事情居然也能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
“我徐家世代深受国恩,自当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南州说的面不改色:“我父亲一片为国效力的赤诚之心,从小也教导我要忠君效主,不敢忘却,如今父亲为国出征,只盼着得胜归来,能解陛下烦忧!”
徐南州本来还在得意着,忽瞥到旁边两宦官的神色,才瞬间反应过来。
不对啊!
自己可不是这个人设啊!
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现在对朝堂上的事情侃侃而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自己这是坑自己啊!自己以前可谓是混账的不能再混账的人,现在突然性情大变?
这说出去谁相信啊!
到时候要是被皇帝猜忌,误以为自己心机深厚,岂不是纯纯送人头?
不行,这人设可不能塌!
自己这人设要是倒了,让满朝文武都知道自己的本事,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况且现在新虏伯出征,战场上节节失利,文官们都在找空子给徐家找麻烦呢!
现在徐南州“孤立无援”,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文官,自己不是小白兔吗!简直是狼入虎口啊!
徐南州冷汗直冒。
不行!我必须得是个恶人才对!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