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朱元璋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当然求之不得。

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盐矿石制盐和开海运一事已经无不让人啧啧称奇,而且还听说之前那天花疫病也是那孩子找到的解决之法。

这样的神童,自己早就想一睹真容了。

这夏日的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常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天上倾盆而下。

朱元璋和朱标刚刚走到半路,这雨就下起来了。

空气本来十分闷热,下了雨,一阵风吹来却凉意十足。

“咳咳咳咳……”朱标又咳嗽了起来。

朱元璋生怕他在受寒,就命人备了马车。

大街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

朱标从车内探出头去:“好久不曾到这宫外看看了……”

朱元璋似乎是听出了朱标语气中的落寞,正想说什么,马车却一阵酷烈的摇晃。

“怎么回事?”朱元璋大声问道。

“街上有匹马受惊了,正在街上耍疯呢!”驾车的太监大声回道道。

暗中保护朱元璋的锦衣卫极速上前,试图拉住了匹疯马,众人合力都没拉住那马,眼看着就朝朱元璋和朱标所乘坐的马车冲了过来。

驾车的太监急忙拉紧缰绳,试图让前面的马避让开来,谁知那马似乎疯了一般,竟然不顾拦阻,径直往前冲了去。

两股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辆马车瞬间失去了控制,朝侧方翻了下去。

朱标大喊一声:“父皇!”整个人扑身过去,护住朱元璋。

二人从马车窗中飞了出来,只听见“嘭”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朱元璋立即翻身抱起朱标:“儿啊!醒醒!”

朱标额头开始渗出刺目鲜红的血液,朱元璋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快!回宫!宣太医!”朱元璋大喊道。

众锦衣卫急忙将朱元璋父子二人送回宫中。

魏国公府,出门买菜的婆子收了伞,低头骂了一句。

正巧被在前厅喝茶的徐达几人听见了,国公夫人便将那婆子叫了过来。

“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婆子道:“回夫人,方才在街上遇到了一匹受惊的马,横冲直撞的,看起来可吓人了,听说后来还撞翻了一辆马车!”

国公夫人身子一抖:“那可有人受伤?”

“听人说好像有个公子从马车里被撞飞了出来,血流的到处都是,听着怪吓人的。”婆子撇嘴说道。

“哎,真是……”国公夫人素来心善,最听不得这些。

徐景瀚伸手拉了一下旁边朱雄瑛的袖子:“诶!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去玩吧!”

见朱雄瑛没反应就又拉了一下。

“你怎么没反应啊?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嗯?你刚刚说什么?”朱雄瑛刚才走神了,完全没听见徐景瀚在旁边说了些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徐景瀚说。

朱雄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吧。”

徐达放下手中的茶:“怀瑛啊,你这些日子想必也操劳累了,要多休息休息,可别累坏了身子。”

朱雄瑛这些日子一直因为自己的病忙前忙后的,天天亲自给他煎药,徐达看着感觉既欣慰又心疼。

这就算是亲孙子也没法比这更亲了!要是因为这点事情累坏了身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他徐达真是该死了!

朱雄瑛点了点头:“好,那孙儿就先下去休息了,晚些再把药端到大父屋里。”

徐达点头。

看着朱雄瑛远去的背影,国公夫人笑了笑:“这孩子可真是太孝顺了。”

“是啊。”徐达有些骄傲地应道,“这几天叫厨房多做些孩子喜欢吃的菜。”

朱雄瑛一边走着回房间,一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总觉得今天有点心慌,也不知道到底怎回事,难道是传说中的心肌梗塞?

朱雄瑛这么调侃了一句,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操心了所以小小年纪就得病了?

不会吧?自己运气用光了?

话说要是真的得了心肌梗塞,恐怕这世界上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了吧?拿自己不是必死无疑?不会这么倒霉吧?

朱雄瑛七想八想的一路走回来房间,干脆倒头就睡。

皇宫内。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整整齐齐地跪了一排,面前是暴怒的朱元璋。

“怎么会治不好,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你们居然跟朕说你们治不好?那朕要你们还有何用?”

钟徐低头:“陛下,太子殿下此次受的确实是小伤,但是此次心中受了不少的惊吓,再加上积劳成疾,旧疾复发,如今确实无药可医了!”

“什么无药可医,朕看根本就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没本事,真是一群庸医,信不信朕砍了你们的脑袋!”朱元璋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钟徐那句“无药可医”,这意味着他儿子就要死了!

病床上的朱标弱弱地喊了一句:“父皇……”

朱元璋走过去:“儿啊……”

“父皇,生死有命,儿臣这具身子早就不行,这些日子不过都是偷欢罢了,今日终究是要去……了”

看着朱标苍白的脸,虚弱的声音,朱元璋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无力感。

自己似乎早就变得无坚不摧了,可是在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即将离自己而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朱元璋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一个在生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儿啊……你放心,父皇会在你身边一直守着你的,你会好起来的,父皇在这。”

朱标自然不舍得朱元璋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是在生死面前,自己哪有反抗的权利呢?

“父皇……儿臣要去了……以后父皇要好好只顾自己,别过于操劳……”

朱元璋张了张嘴,终究是放弃了挣扎,轻声道:“儿啊,放心去吧……”

终究是天道无情,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阴阳两隔,再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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