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定死之局就不能打破吗？
能的！
不然也不会有凡间那一幕幕，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皆有可能。
于是普贤更加专心致志地盯着镜面，争取不错过任何闪现的画面。
虽说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但镜花水月中的流速却是能随观察之物而变化。
哪怕坐在镜前半刻钟也能从片段中观察到凡间数日变化。
只是看得时间越久，普贤便越是心惊，更是佩服李恪的胆量。
西征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踏到佛教的命门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按照西征大军现在所行驶的方向，下一站就是黄风岭。
这会也是坐不住了，连忙收起镜花水月往凡间赶去，生怕到时又引起三界注意，那给他八张嘴也难解释啊！
……
山峦重叠之地。
兵行两月，终于渡过腊月寒冬迎来初春，只是西征队伍中粮食已日益见底。
“空有百车金银，无多点粮米。”李恪在夜里独自感叹。
西行去往灵山绕了个大远路，脱离原先走忘汴州的原路也就导致今日困局。
九九八十一难，大多都是些荒郊野岭，若不是先前委托高老丈置办点粮草早就饿死在半道上。
谁想到两月之余就已见底。
十万兵马就是个无底洞，又来到这等穷乡僻壤的地界，压根没辙。
就在李恪苦恼之际，天边亮起一道光几欲冲破夜色直达白日。
普贤身骑六牙白象悄无声息落地，身上白光也慢慢褪去。
“贫僧从西方路过，不知汉王殿下近来可好？”
听到这声招呼，李恪心中打满问号，他何时与普贤菩萨有交集了？
眼前这头六牙白象堪比小山高显目的程度，就是想装不知道都难。
看着对方满脸疑问的模样，普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躲在暗处观察，根本没和人家打过照面。
“贫僧普贤，见汉王您西征一图舟车劳顿，特地下凡来搭把手。”
说完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身后多出百架马车，车帘被风吹起时露出被粮食覆盖的一角。
李恪瞬间收起之前质疑的神情，也不管身后这尊菩萨急忙往马车汇聚处赶去。
民以食为天。
想要避免因饥荒而引起的军心动荡，这些粮食极为关键！
只是想起普贤的身份后，挂在嘴边的道谢又重新咽下肚，反倒笑道：“观音禅院算计到本王身上后被洗劫一空，你就不生气？”
凡间哪知道佛教中的弯弯绕绕，要是这话是在灵山响起怕是要引起嘘声一片。
随便抓名佛陀都能知晓，观音和普贤已经成了死对头，巴不得对方倒霉。
观音禅院被抢不幸灾乐祸大肆庆祝就算不错，至于生气，可拉倒吧。
不过这些事情普贤目前不打算告知，只是摇摇头道：“那老头咎由自取，若不心生贪恋也不至于落得那般凄惨下场，百年道观顷刻间覆灭。”
听到这话，李恪有些意外却还是往下问。
“那西行路上的妖要去本王性命被打死了，你也不气？”
“该！该杀！杀戮之事不可取。”
“佛教向来秉持着普度众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
“违背此道者就算死了也不可惜，反倒减轻天地间积攒的罪孽。”普贤平静如水道。
“哦？”李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又问道：“那西行路上对本王有异心的妖怪也可让我自行处置？”
普贤不说话了。
这可不是小事，哪能瞬间给出答案，自然是要思量一番才行。
西行路上的每一只妖怪都是出自佛教，大部分出自观音之手。
从千年之前就开始谋划的事情，环环相扣，牵一发必然动全身。
若是冲撞的妖怪乃是佛教关键的棋子，又当如何？
当想起头顶悬挂着圣人之责随时可能掉下，斩得道途破碎成渣时。
豁出去了！
普贤咬咬牙看着前方那抹身影，道：“只要汉王殿下能保证玄奘顺利抵达西天取经，其他的事贫僧给殿下顶了！”
话音落下之际，李恪都为之一惊，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观音都恨不得把他血肉分食，结果身为四大菩萨之一的普贤反而百般示好，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既然要达成合作，那自然得将底细打探清楚才行。
“等等，菩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本王在观音那是怎样的待遇？”
“佛教都看本王不顺眼，你一人直言能作数？”
即使没有佛教的佛陀找上门来，李恪也知近日所做之事令双方间隔阂更深。
就这也能合作？
哪知接连的质疑直接戳到普贤肺腑，一时也在端着架子故作神秘，反倒一股脑说出。
“如今观音身为西游主权人的身份被剥夺后由贫僧接手，为何不能代表佛教？”
“今日来同汉王您商议就是因为在高老庄一事已引起三界重视，因此特地来提醒。”
“贫僧在如来世尊面前大肆为您美言，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死，贫僧也得完！”
李恪听完后心中却久久不得平静，被庞大的信息量给冲昏了头脑。
他就说为何在水陆法会后没有再见观音，原来是被剥夺去职位。
可见在凡间之事对佛教影响之大。
但当遇上后边半段时，此事又变得不足一提。
按照普贤的话，也就是说暗中一直有视线在观察，所以导致收服猪八戒引起多方视线瞩目。
意识到这点后，李恪整个人不好了，不是说人族气运能够屏蔽外界视线。
这又算什么！
“汉王殿下可想好答案？”
“没有……容本王再好好想想。”
李恪知普贤内心焦灼，他自己也感同身受，毕竟换谁顶着庞大压力半天等不到回复都会着急。
只是这不是小事。
哪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能割绳各自逃亡，并非绑死不能挣脱。
况且他有先天至宝混沌钟，哪怕是圣人来了也能躲在里边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