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
西征大军西进数月,跋山涉水终于在腊月寒天赶至蛇盘山鹰愁涧。
周围是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还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潭挡着必经之路。
李恪也不得不跳下马,身后招呼道:“大家先停下脚步,待本王和悟空前去看看。”
闻言。
孙悟空立即下马跟上。
“干爹唤俺老孙可是有事交待?”
“对,上山。”李恪直言道。
他现在还不到暴露修为的时候,能瞒一日是一日,凡人之身远比仙人身份要好用。
起码在凡间是如此,可避免徒增因果,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想要登上九曲回肠的路就只能拜托旁人。
只是孙悟空思索了好一会也没明白话中用意。
上山就山上。
干爹为何非要叫上自己?
他想不明白。
而李恪像是早就料到,无奈开口。
“上筋斗云啊!愣着干什么,还得我亲自发话才能明白?”
“噢噢……俺老孙知道了。”
说完,孙悟空一跺脚,一团云雾就将二人托起往鹰愁涧的山崖之顶驶去。
他在两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重获自由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凡人大交道,坐骑也从筋斗云变为黑色骏马,导致一时连神通都忘了。
汉王干爹身为凡人,想要登上这悬崖峭壁自然得借助法术。
然而他这位干爹此时心里算盘打得正响,目光不看山巅反倒盯着被悬崖峭壁环绕的池潭。
正所谓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只是踩在筋斗云上的两人心思各异。
百米高空的视线让孙悟空心中百感交集,想当初他也是站在九天之上的人物。
谁料一朝失策竟混到现在这种地步,只能仍人差遣,想到昔日五指压下的情景,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又是长叹。
“干爹,你要是真是圣人该有多好。”孙悟空在心里嘟囔着。
凡间活圣人哪有真正的圣人本领大。
而李恪别说圣人这么远的距离,就是道途门槛都没摸着。
突然,身旁人开口说道:“为父跟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这水涧之下藏着一条银龙,等着路过之人将他救出。”
龙王?可别开玩笑了!
但想着面前这人是自己在凡间最大的依靠只好忍下,西征之行还长,头上还有紧箍咒束缚,远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语气颇为委婉的解释。
“干爹你可别开玩笑了,龙族都分布在四海中,又哪会在中原腹地。”
“可长安中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李恪一脸坚定道。
光是从这模样就让孙悟空明白,他这干爹是铁了心认定鹰愁涧藏着条龙。
只听对方仍旧不死心地往下说:“那我们父子两人打个赌好了。”
“若是涧中没有龙族,为父便把你头上这金箍给取下,反之,往后凡是西行遇到妖魔神仙,你首当其冲挡在前头。”
本来挂在嘴边的话一转,孙悟空眼冒金光一口应下。
“干爹你可要说话算话啊!若是我赢了就将金箍取下放我自由!”
天知道头顶这金箍有多烦人。
只要李恪念紧箍咒,他必将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仿若有亿万万千丝在脑海中反复穿梭。
到了这等地步。
哪还敢对着干,对方说什么都得应下,现在摆脱的机会来了。
只要能将金箍剥离下,从此天下任他遨游再也不必当他人附庸。
殊不知李恪早在心中笑出了声。
没有反驳不代表同意,毕竟他可没有说会归还自由。
哪怕到时鹰愁涧不像西游记书中所写,关押着西海龙王三太子,要兑现承诺把金箍从猴头上取下也无大碍,又不是不能再套回去。
可当混沌钟从空气中捕捉到妖族的气息那刻。
这个赌,胜负已分。
于是。
腰间玉佩坠下。
只听扑通一声。
湖面泛起涟漪,水波一阵比一阵高,四周山崖晃动不已,呼啸之声排山倒海般传来。
“阁下为何要打搅本尊清净?”
敖烈盯着空中那抹身影,双眸中尽是疑惑,这人长得和观音菩萨说的不一样啊。
谁知身着盔甲的毛猴抢先一步出声道:“干爹,是俺老孙输了。”
本以为李恪在胡言乱语,谁想到是在说实话。
鹰愁涧确有真龙出没,还不是无名之辈,他恰好知晓,银鳞碧眼,乃是西海龙王三子——敖烈。
这一次输得心服口服,汉王真乃奇人也!
十万大军更是哗然。
唯有李恪一人始终保持清醒,俯瞰龙首缓缓说明来因。
“本王率大唐军队西征,谁料恰好来到鹰愁涧被挡住去路,不得不被迫停止前进脚步。”
“又听坊间传言,说是蛇盘山有过真龙现世,本王就像碰碰运气。”
“谁知还正给碰上了,就想请您帮个,带我大唐官兵度过这方险地。”
筋斗云载不走这么多人,赵公明神力也远远不够,这么折腾一番怕不是要逼得元神破裂。
大罗金仙初期修为的武财神,撑死两万将士到鹰愁涧的对岸,至于剩下的八万将士和十万战马则想都别想。
不然付出的代价就是搭上数年的时间。
不过抛下大批兵马的代价,李恪也不想承担。
西游量劫已经开始。
凡间生灵性命早已卷入其中,大肆残杀必将引起杀生之祸。
因此最好的对策就是让敖烈帮忙。
不过身为天帝初始期间诞生的妖族,尤其是龙族,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傲气。
敖烈听到天上凡人的解释,思索一番便决定拒绝。
他要等的是相貌轩昂,唇红齿白的僧人,不是等着身后被人族气运环绕的皇室子弟!
两人可谓是毫不相关。
哪能答应。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李恪就传声道:“玄奘,还不放下手中饭菜快快现身?”
正坐在马车的僧人一听匆匆忙忙下车,赶到池潭旁边看着眼前场景不由呆住。
怎么还有条龙呢?
而李恪见到玄奘出来立即说道:“观音让你等的僧人可是他?”
“不是!”敖烈看了一眼就立刻否认。
眼前这名男子虽是僧人,但和观音大士描述的没有一点关系。
满脸横肉,嘴巴上的油都尚未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