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拿出照天镜，身旁站着自己最忠心耿耿的徒弟。
徒弟是他放在人族中培养的一步暗棋，一个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的棋子。
他看着照天镜中的景象，眼神复杂：“我们努力了几十年，到头来全成了他人嫁妆。”
徒弟恭敬的低着头：“师父，我们现在走的话，来得及。周皇已经把主要兵力调集到城墙那边，这些人拦不住我们。”
国师一动不动的看着照天镜，仿佛没听到一样：“徒弟，你说，我们弱小妖族的未来在哪里？”
徒弟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师父，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说这句话。
国师呢喃着，眼神微微茫然：“在妖族内部，我们被欺压，被当做炮灰。我好不容易修炼到妖仙境界，却也被驱赶到人境，被压制到半仙境界，干这种龌龊事情。”
他是族内的一方豪杰，勇敢，激进，一腔热血，不畏艰险。
他明明有光明的未来。
但在妖族内部，在那些大妖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一个大点的蝼蚁，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弱小妖族的未来，绝对不在妖族内部。
天生被大妖支配的他们，永无安宁之日。
他能委身前来人境，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气运，改变自己种族的劣势。
但现在，计划失败了，国师也感到茫然。
人族是真的会玩，他斗不过。
徒弟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又无法说什么。
被压迫，被欺压，大家不过是大点的蚂蚁罢了。
国师摸了摸照天镜，忽然笑了。
“徒儿，带着我的头去见秦王吧，求他为我们留一条生路。”
徒弟大惊失色：“师父！这是背叛妖族！”
国师仿佛当做没听见一般，拿出一份名单：“这场浩劫后，也不知道名单上还能活下来多少族人。你杀了我，带上这份名单，妖族入侵计划失败……你会是妖族的叛徒，狐族的英雄。”
徒弟闻言，面色苍白跪在地上：“师父，万万不可！背叛大妖，我们根本没有活路！”
国师笑了，笑容充满嘲讽：“妖界连没有我们这些弱妖的立足之地，但在人界，我们是妖仙……妖仙，你懂吗？”
非常可笑的事情。
在妖界，他们是炮灰。
但在人界，他们投靠人族，反而享受到了无上尊重和充足的发展空间。
徒弟沉默了，跪在地上，眼神动摇。
妖生于世，无非生存二字。
国师放下照天镜，将自己的贴身法器放在徒弟面前：“火地村狐仙李望，拿起这把刀割下我的头，带着剩下的族人投靠秦王，为我们弱妖一族谋求生路。”
国师转过身，眺望东北方向，眼中满是怀念：“徒弟，我曾经以为自己掌握气运就能为我们找到生路。我这条路失败了，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剩下的路，由你去走。”
徒弟握住雷刀，泪流满面：“师父！”
“妖孽在人界活不久，但妖仙可以。我是妖孽国师，你是妖仙李望，我们可是明面上的敌人。”
国师坐身子，看着远方骄阳，眼眶逐渐湿润：“徒弟，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没能看到族人昌盛之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人更痛苦，更需要勇气。”
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活着远比死去残酷。
徒弟握着雷刀，痛哭流涕：“师父，我们逃吧，我们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
国师闭上眼，想起那日朝阳洒下的金辉，落在一只漂亮红色狐狸明亮的毛发上，正歪着头笑看年少轻狂的他。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泪水却流淌下来。
“火儿，我好想你。”
徒弟闻言，痛哭不止，无法自抑。
那是师娘的名字，也是他母亲的小名。
国师看着他的模样，莞尔，伸出手摁在他的额头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几百年的修为传入他的体内，同样传承过来的，还有国师的记忆和血脉之力。
国师的气息迅速衰弱，肌肤变得苍老，老年斑开始浮现，人形已经很难维持住，逐渐化作半妖半人的模样。
“徒儿，下次，可不能再心软了……师父只能帮你到这里。”
国师的手无力垂下去，脸上带着些许温和笑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李望嚎啕大哭：“父亲！”
门外，听到嚎哭声的侍卫敲门：“国师大人，没事吧！”
密集脚步声渐进，似有刀剑盔甲摩擦发出的响声。
李望急忙止住哭声，一擦泪水，猛然挥刀。
“唰！”
一刀斩落，国师的头颅滚落到李望的怀里。
“哐啷！”
大门被踹开。
黑甲禁卫们冲进来，刀剑指向庭院中央的李望和无头尸体。
李望背对着众人，脸上悲痛欲绝。
黑甲禁卫们骇然，不明白国师的庭院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
李望转过身，半身鲜血，脸上狂喜，手里提着一颗狐妖的头颅：“妖孽已除，大周将兴！”
黑甲禁卫们傻眼，面面相觑。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老妖怪竟然被人偷袭杀死了。
“您是……李望大人？李响将军的徒弟？”
李望哈哈大笑，直接把老狐妖的头颅扔在地上：“他奶奶的，若非这个老东西从中作梗，秦王能打到这里？还不快去禀告周皇，要小心妖孽作恶！”
黑甲禁卫们闻言，其中一位急忙退出去狂奔。
国师竟然是妖族，这简直是大新闻！
……
城墙上，黑甲冒死跑到周渊附近，大声呼喊：“陛下！国师是妖孽！是狐妖一族的妖孽！”
周渊听到这个消息，瞳孔一缩：“他动手了？”
如果那个老东西现在动手，他连最后的胜算都会没有。
“是李望大人潜入，偷袭将妖孽杀死！”
周渊闻言，心中大骇：“这个混账究竟在想什么！？”
在周朝，能够杀死那个老妖怪的，唯有自己和秦王。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死？
此中必然有诈！
千米之外，秦王缓缓的浮起来，冷冷注视过来。
周渊在刹那间，心中百转千回，想过无数个可能。
难道那个老东西是想用血祭之法，来暗害自己？
妖族咒术可是出了名的强。
秦王抬起手对准天空。
天空中的阳光开始向着他的掌心聚集。
周渊头皮发麻，强行摈弃杂念，施展皇神功聚集神力：“秦王，你这个投靠魔族的逆子，当杀！”
玛德，自己这一代太特么离谱。
外魔内妖，这都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