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后。
褚摇光:眼下就是尴尬,大写的尴尬。
她站在自己的临水居洞府前,表面木着脸丝毫不慌,内心已徒脚抠出了豪华版三室一厅。
任谁渡劫成功,在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目送下飞升上仙,不料过了段时间,却又以金丹中期的修为现身宗门,并当场被人抓获自己狗狗祟祟的身影,那简直……
褚摇光:谢邀,人已社死,有事烧纸。
“二师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当场抓获某人的八师弟呆呆看着褚摇光,手里捧了个什么物件,身边还跟了位长相俊美、气质冷厉的青年。
禄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奉师命,来给桑阮九师妹送试炼大会的入场令牌,心血来潮路过了二师姐的临水居,居然就能见到二师姐本人!
怕是其他人还不知道二师姐回来了吧?
禄丰想到自己才是第一个见到二师姐的人,心中一阵激动。
仙界两个月,在修仙界却是过了两年。
禄丰尤记得当年二师姐飞升的盛况,一晃两年过去,他已长成青年模样,可二师姐仍旧是那时的容颜。
褚摇光偏头过去,心底长呼一声:幸好八师弟只是筑基,并不会当场看透她的金丹修为。
还好,没有想象中那般不自在。
她脑海中想起些什么,不禁眼神复杂,望着禄丰深沉道:“八师弟,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如今现身宗门,想来寻个东西,是为了稳固道心。”
“原是如此,那…祝师姐早日寻到?”禄丰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将身边的俊美青年拉到跟前:“差点忘记向二师姐介绍,这位是师尊一年前新收的小十,谢乙龄。师弟,这位便是两年前飞升上仙的我峰二师姐!”
褚摇光听到八师弟一番话,顿时惊了下。
怪不得方才瞧此人颇有点眼熟的样子。
青年倒不像禄丰那般激动,只目光泠然地冲她拱手:“二师姐。”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人一番,想到剧情里,男主谢乙龄也确实该被清平收为弟子了,便颔首道:“十师弟。”
不过还是有一点怪异之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书中谢乙龄分明该是两年前拜入清平门下,怎的眼下却推迟了?
难不成,还真是由于她无意间占了谢乙龄的机缘,导致剧情发生了改变,所以……在仙界时,天雷才会一天劈她两次?
“对了,说起师尊,师姐想必许久未见过他了,”八师弟恭敬道:“不如二师姐在临水居等我们片刻,一刻钟后我再领着师姐去拜见一下师尊?”
褚摇光心想,她如今确实需要在宗门待上一段时间,具体天数视情况而定。
自己这般不声不响地回来,多少是不太礼貌,除了拜见清平师尊,还得寻个时间再去拜访下几位峰主和掌门。
念及此,褚摇光便微微颔首:“嗯。”
三人就此分开,一刻钟后。
八师弟站在临水居前敲了敲门:“二师姐,你好了吗?”
两位师弟离开多久,褚摇光就在自己的小菜园里待了多久,这会儿她盯着一片绿油油中越发显眼的粉色凤尾花,口中啧啧称奇。
“二师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需要我进去帮你吗?”
褚摇光头也没抬,“不必,这便出去。”
她开了门,看见谢乙龄不在,也没惊讶,只对着八师弟说:“走吧,去临剑峰主峰。”
*
临剑峰是此次宗门试炼大会的主要承办点,每隔三年举办一次,与秘境不同,大会并不限制弟子们的资质。
不论内外门,即便是非本宗之人也可参加,只要报名,拿到入场令牌即可。
一路上,八师弟为了展现自己的热情,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自从两年前二师姐飞升,不知羡慕坏了多少外宗修士。今年的试炼大会,一定会比往年更加繁盛。”
“不过也是为了更加公平,今年大会更改了以往的赛制,不仅有个人晋级赛,小师妹还提议添了个团队赛,掌门同意了。”
八师弟想了想说:“不管是团队赛还是个人赛,拿到魁首的话,应该会很光荣。”
他突然问:“二师姐,不然你也参加吧?”
褚摇光顿了下,指尖敲了敲下巴,反问:“你觉得…我可以?”
她倒是想参加,正好借此机会……
“当然可以,二师姐若是怕他们觉得不公平,上场时将修为压制到与对手差不多的水平不就好了。”八师弟表面看着憨憨的,其实能被清平看中,且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又能有多傻呢?
褚摇光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八师弟以前倒是没怎么掺和过原身的事,至少比起主动下场嘲讽她的那些,禄丰能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倒算是稍微强那么一点点了。
修仙界,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懂。
但尽管如此,这种人也并不值得深交就是了。
谈话间,清平的扶旭殿到了。
两人通传一声,得了清平的允许,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论起来,褚摇光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不曾与原身的师尊见过,说不怕被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也是不可能的。
可仔细想想,她又觉着,清平道尊一心修道,门下弟子除了大师兄和小师妹能得他几分重视,自己这个“二师姐”,怕是在他那里早没什么印象了才是。
其实褚摇光猜得也大差不差。
两年前门内弟子飞升,清平从宗门外赶回,最终还是错过。
当他听说飞升之人是自己随手收的二弟子褚摇光时,内心的惊讶比之掌门也不相上下。
饶是在修仙界美男榜上被称为“冷傲君子”、未来的无情道第一人,此时得知忽然飞升的弟子前来拜见,清平的情绪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波动。
只见偌大的殿堂前,一身白衣紫纹服饰的玉面男子坐在案首,发冠端正,许是方才正在翻阅什么,褚摇光跟在八师弟身后进来时,还能看到他指间夹着的一张书页。
“禄丰拜见师尊。”
褚摇光学得有模有样,稍稍垂首:“拜见师尊。”
清平的视线扫了过来,却没直接开口询问,而是先与禄丰交代了几句。
没过多久,殿上便只剩了褚摇光与清平二人。
褚摇光纵然对清平没什么好感,也不能上去就给人家摆冷脸。
她将自己回修仙界的缘由含糊地解释一番,半途灵光一现,故意道:“其实是徒儿的仙根出了问题,飞升后不知为何,另一半仙根总无法凝结。”
“有人告诉徒儿,许是在修仙界有尚未了断的因果……”
清平听了微微皱眉,“…为师晓得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不解,都可以来扶旭殿寻我。”
说到这里,常年没怎么与眼前这个弟子打过交道的清平便抿了唇,不再说话。
褚摇光像是意识到什么,心中兴致骤起,“那太好了,徒儿想参加明日的试炼大会,八师弟说师尊这里有入场令牌,不知师尊可否准许?”
清平:“…可。”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漠,但熟知剧情的褚摇光却没被唬住。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
在《娇养团宠小师妹》一书中,师尊身为小师妹未来男人之一,表面看上去虽然不太好接近,可一旦被俘获了芳心,实际上的他也不过是个纯洁如莲花的傻白甜罢了。
原著中清冷师尊枉顾伦理爱上自己的小徒弟,也是中后期发生的了,如今的话…褚摇光勾了勾嘴角,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获得试炼大会的入场资格如此简单,褚摇光手握令牌,慢踏踏地往自己临水居而去。
“臭丫头!!你特喵的也太狠心了吧?!要不是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要我了!”
沿路经过一条小溪,褚摇光忽地被一道嚣张声线传音入耳,待反应过来后,瞬间有点头大如麻。
她脚步顿都不带顿一下地说:“好破天,我知道你在仙界为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样,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辈子我一定当牛做马回报恩情好吗?”
听到这番没有感情的渣言渣语,破天就像是撞见了自己男人做了别人舔狗的可怜小娇妻,恨不得一剑把这女人给刺个对穿。
它气急发颤,剑身发出阵阵悲鸣,怒道:“褚摇光!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我是你的本命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忍心把我一只剑丢在慈晖那个老头子那里!你知道慈晖那个老头子有多可恶吗?!”
那老头儿居然想把自己拆了,回炉再造啊喂!
可惜破天的痛苦褚摇光并不懂。
人与剑之间的伤痛也并不相通,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被勾起的回忆是当时慈晖仙君的一番话。
…那时,褚摇光守着仙门,差点想要撂担子不干,慈晖仙君却突然经过,随口道了句:“奇哉怪哉,你这小丫头的命,老朽一时竟看不透。”
就这么一句旁人听来可能会摸不着头脑的话,褚摇光听到时却满脸惊喜与踌躇。
眼看慈晖要走,她硬着头皮上前与慈晖仙君一顿交流。
慈晖看不透她的命,这让他作为仙君的脸面往哪放?倔劲儿一上头,便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慈晖终于看着褚摇光说:“丫头你可知,下界有一位本是身怀大运之人修为无故停滞,却是因你而起,天道判定你抢了他人缘法,这才降下天雷与你。”
褚摇光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秘境中的获得的那股力量,遂拍了好一阵的马屁,才从慈晖嘴里获悉:
若是不想再被雷劈,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到修仙界,将原本的剧情掰回来,让谢乙龄能够重新修炼。
谢过了慈晖,褚摇光想着赶早不赶晚,便着急慌忙想走,谁知慈晖却神秘一笑,向她讨要报酬。
最后,褚摇光只好顺着老仙君的视线,忍痛把挂在腰间的破天递了过去。
“唉~”回忆到此处,一人一剑各自退了一步。
褚摇光坦诚地说:“你想啊,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这主人日日遭受雷劈,身为本命剑的你,难不成还能躲了去?”
褚摇光沉重道:“小天呐,说实话,被雷劈的滋味不好受吧?”
说着,她微微皱眉,神情转瞬又变得落寞:“你的牺牲我都看在眼里,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总是被雷劈,要连累你不说,还没办法凝成另一半仙根。”
“仙根不完整,就不算是真正的上仙。若是打起架来,便会很吃亏,你一定也不想跟着一个半吊子仙人对吧?”
破天被她这么一感染,语气不自觉就有点怀疑剑生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哦?”
褚摇光微微一笑,趁它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管会不会显得生硬,立马转移话题道:“咦?那边好像有什么情况,走,我们看看去。”
不等破天应声,她便捏了个隐身诀围了过去。
定睛一看,竟是原著里的一段剧情!
原著里写着,男主谢乙龄被清平收入门下,但清平对他压根没上过心。
谢乙龄常年面瘫脸,一些嫉妒他能拜入内门的弟子便造他的谣,说他装,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欺负上了?
褚摇光想到这里,啧了一声。
恰好听到破天怪声怪气地说:“呀,那个被欺负的炼气后期青年修士好可怜,他就是你在这修仙界惹下的因果吧?慈晖那老家伙不是说,你得帮人家,怎么不去啊?”
褚摇光脑门上青筋跳了一跳。
破天继续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师弟被人欺负,却无动于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