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值六月中旬,夜黑风高,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今夜也不知怎么,只有一轮弯月悬挂当头。
零零散散的吹刮而来些许带有热气的微风。
因为许海峰要带着行李箱的缘故,再加上内心的坎坷。
再从车里跳下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连忙趁着夜色擦去额头的冷汗。
“真他娘的吓人,弄的就跟抗战分子似的!”
纪宁并未开口,而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准确的应该是被无数铁丝网拦起来的特区内部!
“赶紧的!还愣着做什么!”
司机回过头,低声训斥了一声。
要知道,这项工作即便拥有再多的熟练度。
可每一次,依旧还吓得提心吊胆。
“来了来了…”
许海峰碎碎念嘟囔了几句,至于后面究竟是嘟囔了什么,就有些听不清了。
夜色之下,数人跟随在司机的身后。
每一步的落下,均是会令那莫名的慌乱情愫加深一分。
别看当前的纪宁,看上去依旧风轻云淡。
可实际上呢?
纵然上一世乃是资本巨鳄,可终归也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要知道,在这个环境之下,一旦枪,械走了火。
运气不好的,估摸着就能提前和祖宗打牌去了。
毕竟命运这种事情,谁又能够说的明白呢!
差不多在行走了十来分钟之后,领头的这名司机,在夜色的掩护下。
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掀起一块铁丝网,扭头嚷嚷。
“赶紧的,赶紧去就是特区了!”
扔下了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毕竟待在这里,每一秒都象征着提心吊胆。
哪有不怕死的?
“就这?弄了半天还是钻狗洞?”
别看当前的许海峰语气颇为的不满。
可脚下的动作,从头到尾却是没有半分的犹豫。
一时间,包括当前的纪宁在内,数名偷渡者就犹如那怕光的老鼠。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排队钻了进去。
明明一个个深知这么做是违法的。
可内心深处,却始终坚信着。
最终倒霉的那个家伙,一定不会是自己!
就像是赌桌上的赌徒,嘴上永远说着‘玩完了这把就离开。’
一分钟之后,纪宁和许海峰也已经双脚正式踏在了特区的土地上。
“咱们往哪里走?”同行的偷渡者有人开口询问。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
只是盲目的跟风,听闻特区遍地是黄金。
但在此之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充分的准备。
要知道,世界规则是公平的。
机会往往都是留给准备最充分的那个人。
“特区可是不夜城啊,不是说通宵达旦都开着灯吗?”
“咱们别在这里墨迹了,一群人凑在一起,可别被边防同志一锅端了!”
此话一出,月色下的许海峰,脸色蹭的一下子就变了。
即便当年的时间,乃是在1990年,可对于地道战,地雷战以及南征北战这三部电影。
毫不夸张的说,里面的抗战剧情,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能够倒背如流。
所以说啊,对于看过这些电影长大的偷渡者们。
自然明白一个道理。
都不等许海峰这个家伙反应过来。
除了纪宁之外,剩下的几个人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流窜而去。
不过十几步的落下,人影就陆陆续续消失不见了。
“咱们也离开吧。”此时的纪宁,适时开口。
如今重新回到这里,难免在纪宁的内心深处,泛起些许不受控制的涟漪。
难道带着记忆重走人生路的他,注定了要和‘诈骗’两个字成为密不可分的朋友?
特区的钢丝网,传闻前前后后总共花费了高达上亿的资金。
试想一下,在1990年,上亿的规模,又是何等的概念?
全部兑换成现金的话,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许海峰和纪宁现场活埋于此。
同样。
深城特区之所以吸引了全国同胞冒险来到这里。
无非就是特区内 实行了一系列的减税优惠政策。
在这里,进口的种种货物价格,要远远低于外面。
只不是出关的时候,需要交纳一定差额的税费。
在这个钱难赚的年代里,同改革春风吹满地发生了亲密无间的碰撞。
自然催生了太多太多走私的违法行为。
往往一单的利润,就足够全家老小一年乃至更多的生活费。
好在上天终归还是同情纪宁和许海峰的。
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边防同志。
二人就这般一前一后的不知走了多久。
甚至到了后面,就饶是纪宁,也都记不得究竟是路过了多少个村子。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连手电筒都不敢打开。
终于在差不多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了现代化的街区。
其实所谓的不夜城都是吹得。
原本纪宁是打算直接找个路边熬到天亮就行了,反正也没多长时间。
倒是徐海风不乐意。
无比阔气的带着纪宁敲开了一家小旅馆。
按照许海峰的话,他来特区是为了挣钱,而不是为了省钱!额
甚至都给自己设定了三年计划。
等到第三年的时候,要成为身价破亿的知名企业家……
当然,后面的吹嘘言语自然还有。
只不过全程都被纪宁给忽视了。
或许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指手画脚去评论。
不可否认的是,深城特区的确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
可同样,其中的陷阱反而更多。
因为人性的本质,便是无休止的贪婪。
其实纵观当前的祖国大地。
类似于许海峰这般的家伙并不在少数。
人到中年工作稳定,同样也积攒了不少家底。
却为了野心直接一头扎进了下海的浪潮中。
却殊不知,千千万万个许海峰,所发挥的最大作用。
俨然是沦为了成功者的一块块垫脚石。
无数人撞得头破血流,暗淡立场。
月落日升,当初起的骄阳,照亮了房间之际。
纪宁也是睁开了双眸。
深吸了一口气之际,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若仔细去观察的话,定然会清楚的看到。
纪宁脚下的步伐,看上去有些微微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