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迢迢,沿长江溯流而上。
三日之间,陈安就沿濡须口行至皖口。
他站在楼船上,看着江面风景,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主公!前面应该就是皖口港了。”
赵云此时也同样横立船舷,极目而望。
就见到前面一座港口外,停着十多艘同样规模的楼船。
看着这个时代水军之中绝对的航空母舰,陈安对孙策的好感又加多了几分。
“快!我们去看看。”
陈安催促浆夫加快行军速度。
旬日之前,他就已经收到吕布的消息。
大军已经撤出阜陵城,只留矿山的俘虏继续作业。
孙策军已经派人登岸,入城驻防。
而西凉军并张辽所部,加上陈兰、雷簿二将,一共两万余人已经收拾行装出发。
张辽所部丹阳兵,作为先头部队接收城池。
想到自己将要拥有第一个根据地,陈安颇有点小激动。
然而越靠近港口,他就感觉越不对劲。
“咦。这文远不是说去接收庐江郡城了吗,怎么还在岸边?”
陈安见状,下令抛锚。
自己则是第一时间踩着舢板上岸,看见张辽就一个大拥抱。
“文远。多日不见,可能想念我啊?”
“闻达,你来了。”
张辽看到陈安,也是很兴奋。
但没多久,神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文远,你这是何故为难?”
张辽也不多说,直接从战甲之中取出绢帛做的一封信。
只见书信上面亲笔写着吕布的名字,并且盖着印信。
拆开来看,吕布之字映入眼帘。
“闻达!严夫人近日偶感风寒,我军先驻扎居巢。”
“庐江接防之事,还请闻达多多费心。”
“这......”
陈安无语,这老吕可还会挑时候拉胯。
不过,也符合他的性格。
看到这里,他无奈地耸肩看着张辽问道:“我猜,一定是换防出现了问题是吧。”
“没错。”
张辽点了点头,一指庐江城的方向。
“前日,我带兵去庐江按照约定换防。”
“但庐江太守李异,与舒县县令周尚不出,硬是说没有接到江东的委命。”
“因为兹事体大,我这才不敢轻举妄动。这不,我在港口正在等闻达你来,只要闻达一声令下,必定先登上城杀它个够本。”
“别!文远,消消气。”
看着张辽的样子,陈安哭笑不得。
这张辽平时指挥也算是镇定自若,如今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才如此暴躁。
想到此处,他张眼看向庐江城。
而在庐江城的城楼之上,如今正有三个人正坐在城楼上品茗。
一人穿着战甲满面胡须,身材高昂。
一人穿着县令官袍,眉宇之间带着一丝英气。
前者正是庐江太守李异,而后者,则是郡治舒城县令周尚。
此人,既是庐江的土绅豪族,也是周瑜的叔父。
此时,李异眉头紧锁,看着城楼下的丹阳精兵,眼中满是不安。
他很是不确定地站起身,扶了扶城门垛道:“周县君,你说那张辽会不会攻上城头。”
“这庐江城一共不过一万余守军,恐怕力有不逮。”
“怕什么?”
周尚摇头,不以为然地笑道:“庐江虽只有郡兵一万,但我周家可有部曲数万。
“若是有人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周家可是庐江的地头蛇,自从陆家式微,就独步州郡。
自然,是有这个自信睥睨一方。
他慢慢喝了一口茶,仿佛像是看风景一般将目光扫向城下那数千兵。
最后,微微抬眼,看向了另外一边的浓眉深目的文士虞翻。
“仲翔,你以为如何?
“此次仲翔可是奉了周护军的命令过来,这周护军的意思到底是打不打?”
虞翻抿了一口茶水,刚才同样也在观察城外情景的他此时已经收回了目光。
“二位,不必多虑。此次我来庐江,周护军一共给了我三条锦囊妙计。
“这三条,招招奇谋,式式狠辣,非吕布之咽喉不扼。”
“哪三条计谋?”
李、周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虞翻微微一捋袖袍,拿出折扇道:“这第一,就是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
李异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然而周尚却是眸光一凛,合掌大笑道:“周护军果然说的没错
“想当初主公南征陆家,在庐江可是盘桓了两年。”
“庐江城城险沟深,任他十万大军也能拒之门外。”
虞翻点了点头,对周尚的看法非常赞同。
“现如今主公已经登岸阜陵,只需要守住阜陵与庐江二城,吕布粮尽必亡,而合肥也将唾手可得。”
说到此处,虞翻眼角闪出一片狠厉。
但李异,却是产生了个问题。
“如此一来,那主公那边该如何交代?”
李异暗自瞥了眼虞翻,心里头有些不爽。
周尚和虞翻,一个是周瑜的叔父,一个是亲信。
两人自然穿一条裤子。
可如果自己和吕布发生冲突,如果真出了责任,锅可都是自己背。
虞翻对李异的心思,倒是门清。
只见他举起茶杯,再次轻抿了口笑道:“这点,不必李太守挂心。”
“若是那吕布军有使者前来问责,我只需搅动三寸不烂之舌,即可让他进退两难。”
“不过,想要彻底让他们无话可说,还得需借周大人部曲一用。”
“哦——?”
两人都是微微一愕。
只见虞翻微微倾身,在周尚耳旁嘀咕了几句。
周尚越听,眉毛就越扬,直直说不错。
随后,赶紧回府邸准备去了。
与此同时,虞翻则是飒然一转身,眼中已经盯着城下。
“你们看,吕布军的使者不是来了?”
众人循声而望,果然就见到张辽的军阵之中已经有两人两骑缓步踱了出来。
其中一个白袍将军,气质英武。
另外一个,则是一幅布衣文士打扮。
虞翻一笑,指着那个文士道:“此人应该就是那个搅动风云的佞臣陈闻达了,待我前去会一会他。”
说着,纵身下了城池,也骑着一匹快马来见。
双方各自距离三丈远停下。
只见虞翻拨马停下,也不见外,直接上前行礼道:“吾乃会稽虞翻,来者可是,陈闻达先生?”
“正是。”
陈安回答。
随即,就见到对方再次拱了拱手道:“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屡兴无名风浪,犯我疆界?”
我去!你这是几个意思。
陈安一听这熟悉的台词,还以为王朗在世。
除此之外,就觉得一阵恶心。
这虞翻也忒不要脸了吧,明明双方白纸黑字定下盟约,这都能当无事发生。
“虞翻!你几个意思?庐江现在已经是我西凉军的领地,你何故不走。”
虞翻见陈安语调上扬,还以为自己辩才无双。
当即,摸了摸短须,笑道:“闻达先生此言差矣,这庐江,可是庐江百姓的天下。”
言毕,看着城墙方向。
只见那城门口,突然洞开一片。
城中扶老携幼,走出来一群老幼妇孺。
这群人亦步亦趋走向陈安他们,就在不足五十步远的地方又驻足停下。
“闻达先生,你看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庐江城的百姓,不让我们走啊!”
“哦?是吗。”
陈安微微一笑,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他看着身后远处徐徐而近的一道烟尘,嘴上已经露出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