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高顺站在一旁,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附近路人表情的变化。
尽管按照经验,这军师每做一件事都运筹帷幄。
但这次的赌注,基本上是毁容。
高顺还是忍不住开口,对陈安表示担忧。
“顺子。别急,袁公子还没说完话呢。”
他对高顺微微一笑,冷眼瞥向袁耀,此时他还在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
“本公子乃是淮南袁氏长子袁耀,今奉命前来江东。请各位来辨别一下,到底谁在说谎。”
说完,他一指陈安道:“你们看,这两人一个贼眉鼠眼,一个五大三粗,根本就不是善男信女。而且刚才他们还在门口侮辱本公子,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你们说,这样的人还是好人吗?”
袁耀一口气说完,就感觉自己赢定了。
刚才那番话自己先声夺人,第一时间宣示了身份。
只要他们不傻,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他得意一笑,视线转到了陈安身上。
然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陈安一点儿也没有慌张的意思,甚至依旧那么恬淡自然。
怎么?难道你就这么不怕死,敢当面否认我的身份不成?
袁耀心中大笑,顿时觉得陈安只是个狂悖小人。
之所以以前能够赢过自己,完全就是这种狂到没边的性格,让对手措手不及罢了。
但今天,你要为你的疯狂付出代价。
“怎样?陈闻达,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可是袁家嫡子,整个江东豪绅基本上都认识我的面孔。难道说以我这种身份说出来的话,还有假的不成。”
“没有啊,我没有否定你的身份啊。”
陈安故意做出了个夸张表情,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度。
“只是你好像搞错了一点,这里是江东,不是淮南。所以,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什么?”
袁耀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就感觉周围突然冒出无数道,无一不是刺向了自己身上。
只见人群之中突然有个灰头土脸的老汉冲了过来,抓住自己的袖子死命一扯。
口中,已经破口大骂。
“好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伪帝袁术的儿子啊!”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袁耀,语气几近癫狂。
“伪帝倒行逆施,横征暴敛,简直没有人性。”
“我老婆孩子都在大饥荒中死了,只有我逃到了江南。都是你,都是你让我活着没了希望,你该死!你该死啊!”
说完,又大哭起来。
那架势,我见犹怜。
不一会儿,老汉的声音如同瘟疫,瞬间传染到街上的角落。
只见路边又有乞丐也跟着扑了上来,揪住袁耀的大腿不放。
“好你个袁耀!竟然敢到江东来。在江北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袁耀一脸震惊,不知道这周围到底为什么变得如此。
只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的眼神,都含着无边恨意。
顿时,身上就挨了几拳,委实痛得龇牙咧嘴。
袁耀大叫一声,拼力避开路人的抓挠。
直至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怎么自己老爹在百姓心里的名声这么差。
差到在街上随便报个名字,就要挨打的份儿。
最后,往后连退了几步,退到了馆驿的围墙边上。
门口的驿卒被吓了一跳,纷纷上前阻挡。
可闹事的群众人数太多,这几个人扎进人群,就好似泥牛入海顿时也被挤到一旁。
“救!救命!”
袁耀抱着脑袋,狂呼乱喊。
这时,陈安却是高高站在一个台阶上,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有话要说。”
连续喊了几声,前面的人群才总算安静下来。
他看着袁耀,不禁觉得好笑。
但又强忍着,跟着压了压手:“乡亲们!刚才我话没有说完,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陈安指着袁耀,轻笑道:“之前我路过江边时,看到此人在招摇撞骗,说自己家是伪帝袁术的大公子。我就当场拆穿了他,也没有拿他如何。”
说到这里,陈安故意发火道:“谁知道他死性不改,继续行骗。刚才我们在馆驿见面,他还污蔑我。你说,这人该不该死?”
“该死!该死!”
老汉和那几个乞丐带头狂喊:“就算是不是伪帝之子,也该死!”
只是,说到这里,陈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人虽说是个骗子,但也不至于如此大罪。若是他肯承认自己是个骗子,只要拿去官府就行。”
“这位公子,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袁耀。”
“你!”
袁耀此时已经被打得眼冒金星,但他还是能从陈安的话里感觉到毒辣。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这陈安是故意知道自家在江淮的名声不好,这才设了这个套。
只可惜,自己已经处在熊熊舆情之中。
若是坚持承认自己是袁家公子,怕不是要变成破鼓万人捶。
“陈安,你不得好死!”
袁耀怒极。
但陈安却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以前在论坛大战的时候经常祖安人十八代,所以表示这种级别的诅咒只是挠痒痒。
“如果你是袁术之子,就拿出证据来。”
他看着街上聚集而来的数百难民,不禁冷笑。
这种情况同样,袁耀也很清楚。
“我——我不是。”
袁耀压低脑袋,牙缝中吐出了个“不”字。
这时,那位老汉突然叫道:“原来只是个骗子,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大街上“嘘”了几声后,关注度渐渐降了下来。
陈安来到袁耀身边,看着旁边的驿卒道:“两位!你们也看到了,这位不是袁公子。所以,你们最好还是把他给送到官府里去。”
“是是是。”
两个驿卒余惊未消,他们怔怔看着陈安一会儿。
总算,有一个还是缓过神来。
“那谢谢了,这位公子。”
“好说。”
陈安招了招手,让高顺一同进了馆驿。
一进房门,他就立马赞叹道:“军师!军师真的是诡谋神算,竟然知道江东这里有那么多对袁氏恨之入骨的难民。”
他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顿时觉得陈安简直是个神人。
“是!但也不全是。”
陈安侧卧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也在思考袁耀的事情。
这时,门口突然三长两短响了几声。
陈安让高顺开门,只见几个带着笠帽的男子鱼贯而入。
摘下帽子一看,竟然是刚才的那个老汉和几个乞丐。
“军师好!”
那老汉抹掉脸上的灰,露出了真容。
高顺一看,立刻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军师,他不是我们随行的几个细作么?原来,这都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