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中智囊只有孙乾和简雍二人。
而孙乾又是徐州本地人,分管招兵和粮草的事情。
对于刘备军中的将士,虽然谈不上个个都认识,可这几千人中也有一些是比较有印象的。
因此,当孙乾看到地上的那颗首级时本能地瞳孔一缩。
这个军士他认识,前阵子招兵的时候他体格最强壮,打仗总喜欢冲在最前面。
“王二狗,怎么是你!还有张全蛋。”
他看着车上的数百首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主公已经败了?
孙乾这边发愣,而糜竺却是若有所思。
东汉末年,民不聊生。
糜竺走南闯北,看过的地狱惨象比现在还要惨得多。
远的不说,就拿前几年曹操报仇的那件事来讲。
徐州城就被屠杀了十几万百姓,泗水河如今被骸骨填满。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安,感觉此子除了深谋远虑以外,也是个狠角色。
用首级当做礼物,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到还有第二个。
“陈公子,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
糜竺再次看了一眼板车上,想从陈安的眼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陈安听到这句话,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他所以要当搬运工,其实没别的意思,完全是因为孙乾这个人太不要脸。
连帅旗都不认账,那首级总不能抵赖了吧。
可面对孙乾的夸赞,该谦逊的还是要谦逊。
“糜家主谬赞,刚才小胜一把,赢了一局。这些首级,孙大人应该认识吧。”
陈安话锋一转,瞄向了孙乾。
孙乾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再装憨,直接抓住陈安的袖子问道:“主公现在在哪?”
“不知道啊。”陈安如实回答,“刚才我好像打赢了张飞,不过不太确定,所以这才把首级拿了过来,好让孙大人认一认。”
“现在,好像不用解释什么,这还得多亏孙大人。”
“好,原来如此。”
孙乾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张飞带兵,就不可能是刘备的主力。
“不对!”
他突然又睁大双眼,感觉被摆了一道。
这小子该不会是算准了我的反应,这才过来试探。
那可如何是好?
孙乾眼见事情穿帮,脸上再也无光。
紧忙拱拱手,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来了个腿遁。
“在下有事在身,先告辞!告辞了!”
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和主公详细说一说这位陈闻达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
陈安自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人的脸正伸在半途等他打。
“糜二,怎样?你刚才说谁是破落户,谁打了败仗。”
陈安不屑地看着糜芳,这些首级可是由孙乾这个官方认证的,没得抵赖。
糜芳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竟然脖子一梗直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如今你还是好好担心那个张辽,手上几百人就敢触使君的虎威。”
啧!死鸭子嘴硬。
这糜芳看来是和孙乾学到了精髓,打算来个死不认账。
陈安摇了摇头,跟这种小人争论就是浪费口舌。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却是有一骑飞报了过来。
“报!禀报军师,高将军,张将军传来捷报!”
那骑士拎着飞信,眉飞色舞。
跑到陈安和高顺跟前,颠颠儿地跪了下来。
“如军师所料,刘备军果然在厚丘附近停扎。张将军突袭骑后,出其不意,斩士兵八百。”
说到这里,飞骑喘了口气又道:“现在刘备兵败,已经朝海西方向退却。”
“这......”
好家伙!
陈安没有想到,张辽会那么勇。
本来只是想让他去阻击刘备,然后再说服高顺增援。
最后联络下邳方向,看吕布能不能再派人。
张辽却是一波操作猛如虎,直接复刻了八百兵威震逍遥津的战绩。
这下子,不止是陈安惊讶,就连高顺也瞪大了眼睛抓住飞骑的衣领问道。
“文远!文远他真的击败了刘备?”
“是啊高将军!这是张将军的书信。”
飞骑把信件取出,摘了邮戳。
高顺一把夺过信,仔细阅读起来,随后放声大笑。
“文远不愧为文远!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但是看到书信的后半截,他的眼睛又愣住了。
只见书信的后半部分,全部都是对陈安的恭维。
什么军师料事如神,军师神机妙算,军师未雨绸缪,看得人头皮发麻。
“高将军,文远写的是什么?”
陈安见高顺发愣,就好奇问了问。
只见高顺整个身子都抖了抖,然后迅速收起那封信道:“没事!文远说现在正往下邳方向行军。”
“壮哉!”
突然,糜芳叫了一声“好”。
他笑眯眯地来到两人中间,一边拉起一只手。
“若二位不嫌弃,可由我糜家举办大宴,好好犒劳犒劳一下各位。”
说着,又吩咐下人道:“快去准备二百头猪羊,城外的将士们也不能落下。”
“喏。”
仆人恭敬领命。
而这时,糜芳却再也坐不住。
“兄长!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连结刘家的吗?”
他几乎是用吼,声音荡漾在城门前显得格外刺耳。
“现在你突然支持吕布,难道就不怕曹公的报复。”
“闭嘴!你这个败家子,难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糜竺冷冷看了糜芳一眼,仿佛这一眼能刺透人心。
他这个弟弟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住事儿。
你倒是我晓得你跟孙乾眉来眼去的事情么?
这一声震得糜芳往后缩了缩,根本不敢反驳。
没了孙乾这个外援,他糜芳什么都不是。
“来人!把这个败家子关进宗祠,好好反思一个月。”
糜竺毫不犹豫地下了家法,一点不留情面。
糜芳闻言,这才吓得跪地求饶。
但糜竺已经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已经没有耐性。
“记住!这次兄长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吕大人。”
望着糜芳的背影,糜竺感叹。
说着,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安,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评价。
此人必然有经天纬地之才,能扶大厦倾危。
否则怎么能在短短旬日之内,让已经半死不活的吕布重新指出一条明路。
他心中打定主意,就算不是为了那张秘方,也要好好结识这位大才。
想到这里,他捧起一个笑脸轻轻侧身。
“陈公子,高将军,如若不弃可到府中一叙。以后,温侯之事就是我糜家之事,东海必定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