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万魔窟的夜空与任何一处都不尽相同。
由于煞气已经与灵气一起成为了这里空气的一部分，它改变了天空在人眼中的感觉。
星同样的密集，在天边划过了一条银色的星河。
但夜的幕布则是扭曲的，就像是有无数水波碰撞，奇异诡谲。
却也美丽。
宁辰与牧英兰选了一处小小的洞窟作为庇护所。
里面原本是有一些比较弱小的魔兽，在他们到来时就识趣地离开，将位置让给了他们二人。
为了防止有别的魔兽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入侵，二人还特地在这洞窟外面设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至少能够挡得住魔兽的几次攻击。
生了火，宁辰坐在火堆边，啃着从天魔宗里带来的干粮。
牧英兰没有看着他的脸，安静地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和往常总爱粘着他说话的姿态很是不同。
宁辰想着，没有人说话实在是太尴尬了，他便先开口。
“圣女，今天……你是想要舍身保护我，对吗？”
他指的，便是今日那双头白虎之事。
虽说牧英兰在那件事之后，有下意识地想要掩盖自己曾经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宁辰的事实，但宁辰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被瞒住的。
他早已察觉。
“阿辰师弟，我只是，当时身体不自觉地就那么做了。”
牧英兰竟然有了一种秘密被挑破时的心虚感，她缓缓垂下头去，小口吃着已经硬了的饼。
“圣女，我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同时我也希望，你自己能够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那么你更要把自己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抬高一些。”
“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宁辰说的，是真心话。
他真的不希望这个女孩为他付出一些什么。
在他并没有能力给出她希望得到的东西之前，牧英兰不管付出多少，都只是在宁辰的良心上留下伤痕。
如果这一次，牧英兰为了保护他而受了伤，那么宁辰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她了。
牧英兰的身体，稍稍颤抖了一下。
随即，有笑声从她的口中漏了出来。
“哈哈……阿辰师弟，你还是跟两年前一样，没有一点改变。”
“你知道吗？两年前的你，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阿父把我视作全家的希望，从来都不愿意考虑我的感受，让我不断地朝着最强前进，哪怕是身体出了问题，也只是关心会不会影响训练。”
“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已经忘记了照顾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但是那天，是你，阿辰师弟，你告诉我，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的努力你全都看在眼里，也希望我能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感受究竟是什么的我，在那一刻，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愿望。”
牧英兰说着，有眼泪不自觉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但她并不是在情绪崩溃，反而再冷静不过。
“所以啊，阿辰师弟，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让我知道了我自己感受的重要性。”
“我不会放弃你的。”
说罢，牧英兰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宁辰看到，虽然她的眼白因为哭过，而透着淡淡的红。
但牧英兰的眼神里，全无悲伤，而满是希望。
那一刻，宁辰有一种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了的感觉。
因为此时的牧英兰，坚强、隐忍、温柔而专一。
她就像发着光一样。
被这样的女孩，说出了这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心跳难耐吧。
宁辰在心中默念我有师尊了我有师尊了。
疯狂埋头把手中的饼吃了下去。
“圣女，你先休息吧，前半夜由我来看守。”
“好，记得到时间了，一定要叫醒我哦？”
二人商定好了分别的时间后，牧英兰便在铺好了草的位置上躺下，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日的奔波，的确让她累坏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将宁辰的目光吸引而去。
睡着时的牧英兰安静的就像是一只小兔子，浓密的发此刻散开来，有几缕落在了她的脸上。
宁辰上前，轻轻将那头发别开。
仔细一看，她真的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女。
纤长浓密的睫毛，顺着呼吸声轻轻颤抖。
刚刚哭过的眼角透着些红，连同脸颊的那一片淡淡的红晕一起，揉散开来。
万魔窟是个阴冷的地方，睡觉时人的体温会比较低，宁辰想了想，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了牧英兰的身上。
谁知，盖上后，牧英兰的嘴角忽地勾起，她将自己埋在了这衣服之中，有沉沉的梦话从嘴里传出。
“阿辰……师弟……”
宁辰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
他轻轻地应答。
“嗯，我在，好好睡吧。”
随即，便像是要逃离什么一样，他迅速地回到了火堆前。
这是什么啊！
宁辰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攻略了！
这种架势，你说谁遭得住啊？
要是有人能够遭得住，那宁辰真觉得那人不是装的就是人精。
反正他不行！
再和牧英兰在一起待久了，那他可真的要被五雷轰顶了，不行不行。
为了保证自己和牧英兰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要死守这条底线！
“系统。”
宁辰在心中悄悄呼唤起了系统。
“宿主有何事。”
还好系统几乎随时都在，很快就回应起了宁辰。
宁辰第一次感到系统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有多么安心！
“要是我因为被牧英兰攻略了，接着被师尊发现，我被杀了，你会不会保护我？”
这就是有系统的安全感啊！
“不会，宿主的生死与系统无关。”
才怪！
“那我要你何用？”
宁辰咬牙切齿地问道。
系统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没有感情起伏，却莫名欠揍的声音，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狗系统！自己挂机了！
毫无办法，宁辰只能抬头仰望这星空。
他缓缓站起，背手而道。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明天，还要搞清楚那煞气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