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苏渊似笑非笑地用扇子挑了一下沐执瑾的衣袖,尾调微微上扬道:“沐大人总不可能害我,是不是?”
沐执瑾微微语哽,心里面真的有短暂的时间想过,这个东西喝下去之后会有什么危害,但是想了一下,她还是忍住了。
苏渊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随后挥手,屏退了所有人,眨眼间,亭子里也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沐执瑾紧张兮兮地盯着苏渊,不愿意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反应。
很快,苏渊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身体也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样?还能撑着吗?”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沐执瑾微微弯下腰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苏渊的表情,发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
她垂下眼眸,似乎思忖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
“……你喜欢我吗?苏公子。”
“喜欢。”
东方的天际划过一抹亮白色,原来已经是清晨了。
沐执瑾这才反应过来,苏渊竟然也一晚上没有睡,他是在等什么呢?
“我说喜欢,沐大人没有别的反应吗?”苏渊许久没有等到沐执瑾的反应,便出言催促了一句:“你不相信这是我的真心话吗?”
沐执瑾伸出手,摸了一下苏渊的手——是冰凉的。
“你冷吗?”
“很冷,比之前都冷,想来是这瓶药水的副作用吧?”苏渊竟然直接讲手反过来,拉住了沐执瑾的手指。
一时间,沐执瑾觉得自己被握住的地方竟然烫得惊人,立马就想要挣脱。
可苏渊却用了更大的力气将她的手抓住,“沐大人为何要跑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沐执瑾大力将他甩开,眼中满是惊慌。
她没想到。
没想到亲口从苏渊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会这么动荡不安,在刚刚她想了很多,比如两人之间的隔阂,家族之间的恩怨,将来的阻碍……甚至是白头偕老的途中会遭遇的各种问题。
——这完全是意淫!
沐执瑾倒退两步,快速眨着眼说道:“苏大人还是忘了我问的问题吧。”
说完她就准备走。
“沐大人。”
苏渊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平常,听不出丝毫难受,好像刚刚的所有都只是错觉:“有没有中招,其实除了我自己,连你都无法分辨,你宁愿相信这种玄幻的东西,也不肯相信自己的手段吗?”
“……我是不相信我可以越过黑暗,在那之间,我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沐大人,多谢你在山崖边上救了我,我会永远保守秘密。”
快速离开了苏府后,沐执瑾才敢放肆呼吸。
刚刚在里面,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箍着枷锁,因为必须要时时刻刻地保证自己说出来的话不是会给双方带来麻烦的。
知默从远处赢了过来,见沐执瑾脸色如此苍白,倒也没有多问,只是附在耳旁道:“大人,方才我打听了一下,这个‘真话水’喝下去之后每个人的副作用多多少少都会不一样,但是只有一样,是所有人都会有,且无法控制的——”
沐执瑾打断了她:“你说的是手抖吗?”
知默讶然:“大人您……”
“审问谢挽的时候,我就在好奇了,为何谢挽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却可以强行忍着自己指尖颤抖的冲动,那是因为,指尖颤抖才是‘开关’,方才我握了一下苏渊的手,指尖也想要颤抖,却被他强行忍着,中招的人都知道,不可以将底线露出来……他们都中招了没错,但是却赶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说出了所谓的‘答案’来给自己争取恢复的时间,谢挽和苏渊一样,都是聪明绝顶的人,谢挽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不应该只是二皇子。”
如果真的如同谢挽所说,那这件事情未免也太……单纯了。
虽然查案的时间紧迫,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总能找到新的线索往下面查,就好像是背后有人在默默地掌控者这一切。
沐执瑾非常不喜欢被人掌控在手心里面的感觉……
——突然,一道声音传入了沐执瑾耳中。
“沐大人大清早就来看苏大人吗?”
沐执瑾回过神来,瞧见眼前的人是楚子淮,便微微弯腰行礼:“见过三殿下。三殿下是来……”
楚子淮提了提手中的香肠,笑道:“我来看欢欢,也不知道在苏大人这里过得习惯不习惯,它本是夜猫,我唯恐冲撞了苏大人。”
“欢欢通灵性,懂感恩,知道苏大人给了自己富足的生活,自然不会为难苏大人的。”
三殿下微微一笑,似乎是沉思了一会,才楠楠说:“是啊……可是被关起来的野猫,不知道还算不算是野猫。”
沐执瑾听得不大真切,便尝试问:“殿下是担心一小方天地,委屈了那只猫吗?”
“是怕委屈了野性。”楚子淮解释后,脸上便重新扬起了明媚的微笑:“不过,那么弱小的一只猫儿,被拒着总是为它好,听闻沐大人的案子好像是有了新的进展,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大人了。”
沐执瑾淡淡点了头,侧过身给她让道,然后领着知默往前走。
知默回头一直看着楚子淮拐弯,才回过头和沐执瑾说:“大人,三殿下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觉得他怎么?”
“……嗯……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跟那只野猫很像。”
知默一句话,倒叫沐执瑾心中明亮了许多。
她拍了拍知默的肩膀,由衷感叹:“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还没到时候呢,走吧。”
谢挽指证了二殿下楚子衍,这件事情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果不其然皇上又是震怒,不光因他御下不严罚禁闭思过三月,还让他抄写佛经为国祈福。
这两项责罚,没有一样是因为那写被炸死的人民。
最终的罪责,归到了谢挽的身上。而谢挽在被关押到大牢的半个时辰后,就撞墙而亡了。
经此一时,沐执瑾好像也看出来了。
——但凡是牵扯到了皇族贵胄的案子,一般都无法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要有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出来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