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为何要一直看着我?”
沐执瑾被苏渊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就在旁边坐着,手上把玩着扇子,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沐执瑾的身上。
“沐大人突然到访,苏某人欣喜至极,难以自抑。”
沐执瑾:“……苏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来看欢欢。”
他的笑意更甚了,“我也没说,你是来看我的呀。”
沐执瑾:“……”
好吧,怪她多嘴,不该和苏渊耍嘴皮子功夫。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外面的民怨都要冲天了,沐大人你又立下了军令状,快活一天可就少一天,心里面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沐执瑾松开了欢欢,挥挥手,让自己的两个奴婢下去,亭子里只留下了苏渊和她自己。
她轻轻咬着嘴唇,垂着眸,看着似乎是在纠结什么,纠结完了,还是选择奖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说起来苏公子可能会觉得可笑,尽管您总是能三言两语将我气得咬牙,可是当我累了,倦了,无助的时候,却总想来公子您的身边求得半刻安稳……”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沐执瑾说出这番话之后,那人沉默了。
沐执瑾心里知道,再说下去可能就会出事,但开弓哪有回头箭,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所以还请公子,以后莫要再言语挑逗,对您来说,可能是无意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对我们这些女子来说,保不齐会有当真的。”
就比如沐执瑾。
喜欢,和能不能在一起,那是两码事,沐执瑾不想为了苏渊的口嗨,就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甘愿飞蛾扑火。
末了,苏渊好久都没有说话,沐执瑾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都足以让沐执瑾揣摩好多天,她没必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没事找事干。
突然,她头上落下来了一只手,抬头一看,竟然是苏渊。
他就坐在那里,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出来语气是很轻松,甚至带着笑意,“那你可有印象,我还对哪家女子这般说过话吗?”
“这……”
这点倒是没有,沐执瑾只想着自己被气得不行,其他人倒还从未想过。
“你不信去问问,整个京城,应该还没有别的女子让我这般死皮赖脸地上赶着找骂呢。”
“那倒还成了我的殊荣了。”沐执瑾低着头,用一句吐槽掩饰自己的心慌。
“沐大人,这个案子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没有必要沿用上一次的思想,想着谁能从中得利谁就是凶手,有些人心中的恶念往往是没有理由的。”
每当苏渊正经起来的时候,身上就有一种很强大的魄力,让人忽略他的一切,只想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话往下说。
“没有理由的恶……我不懂。”
苏渊将自己的手收回去,那一刻,沐执瑾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
只听他继续说:“你虽然总是和那些恶打交道,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没入黑暗,所以自然无法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与其想破了脑袋去琢磨凶手的想法,倒不如就返璞归真,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追踪,只要能够抓到一点线索,往前走一步也是好的。”
“最简单的办法?”
“户部的大人,不还在大理寺关着的吗?从他的黑暗面入手,总有一些线索在他身上隐藏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没错,关键点,户部的安标!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沐执瑾恍然大悟。
他没必要去做自掘坟墓的事情,这一次户部出了事,他根本逃不过,这种事情他平日里应该会杜绝,之所以会逃过它的眼睛,可能就是因为“只缘身在此山中”,因为凶手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而且还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沐执瑾猛然站起来,心中重新燃烧着火焰,充满了干劲。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审问安标!他是最可疑的人选,我们不相信他的话,他也不相信我们的审讯,所以一直都搁置了,早知道我就不犹豫了。”
“人无完人,沐大人到目前为止做得很好,不必过于担忧的。”
从始至终,苏渊的语气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好像是早就想过了似的。
沐执瑾平静下来后,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并非是专程过来让苏大人为我排忧解难的,单纯就是……”
“我知道单纯来看我的。”苏渊截住了沐执瑾的话,笑嘻嘻地补充了后半句。
沐执瑾红着脸,转过身,深呼吸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反驳。
从小花园出来,沐执瑾一路疾行如风,同时和知默交代着,“知默,你快速赶回大理寺,提审安标,我马上就到。”
“是。”
“月华,你回府中,就说二皇子要来大理寺,让她打扮好看点过来。”
“是,可是小姐您怎么知道二皇子一定会来呢?”月华跟着沐执瑾问。
沐执瑾道:“他会来的,所有人都盯着我,太子出行不方便,只要我提审安标,出了大动静,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回来,记得交代姐姐缠着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缠着他到晚上为止。”
一团迷雾在沐执瑾的心中已经快要被吹散了,但是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差了关键的一点点,线索就快要连到一起了。
回到大理寺,沐执瑾没有停,直接就进了大牢。
往日光明无限的户部尚书安标此刻被褪去了官服,穿着白色里衣坐在牢房中间的老虎椅上,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他年纪大了,被关了这么几天,难免有些精神头不足,耷拉着头,看着蔫蔫的。
“给安大人松绑,再送些好酒好菜过来。”沐执瑾交代着下属。
“大人?”
“按我说的做。”
安标闻言抬起头,眯着眼盯沐执瑾盯了好长时间,才沧桑地笑了一下。
“我要上路了吗?”
沐执瑾打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说:“我已经给皇上立下了军令状,再不破案,死的是我,不是安大人您,这一次是想要问您一些事情,您年纪大了,再严刑审问怕您受不住,若您真的无辜,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