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没有答话,转头看着房门,目光之深沉,像透过一扇沉重的木门,看到了很远很远之外的地方,感受到了那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昨晚又做梦了。”

闻言,孤影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屋中,而后:“要不要让御医为您开一道安神的方子?”

“每日喝的药已经够多了,再说……”苏渊眸光忽闪一下,缓缓说:“每天做梦,也未必不是好事。”

“哎,您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绊住脚步的。”

苏渊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让她睡,明天天亮之前送大理寺。”

这个夜晚很安静,风云暗涌之间,无处躲避的是丝丝绕绕的情义。

睁开眼,强烈的痛感和快速回笼的记忆让沐执瑾脑子晕乎乎的,甚至想吐,可她这个疯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可以笑出来。

“您莫不是酒还没醒吧?”月华从外面走过来,拿着洗好的官服,“您昨日又没有回府,知默传消息说您在苏府,奴婢都吓一跳,您怎么和苏大人掺和到一起了?”

“不要问。”沐执瑾依旧在笑。

苏渊摸了我的头,肯定是喜欢我!

他还抱我了,把我从老二手里抢过来,就是想要保护我!

“小姐!”月华加大声音叫醒她,“二殿下和苏大人在大街上因为想要抢你都快吵起来了,您还在速度呆了一夜,只怕以后闲言碎语少不了,连大小姐都知道了呢……”

“是吗……”沐执瑾终于把笑容压下,想了一番之后,不确定地说:“可他是故意让我和他扯上关系。”

“什么意思?”

沐执瑾细细解释说:“二殿下对我的心思天下皆知,苏渊此般行径,就等于让我和他的苏家,以及太子都牵扯到一起了,之前二殿下想要我,无非就是看中我的身份地位,再加之可以和沐家加深关联,可如今我和苏家牵扯不清,他就得有所顾虑了,我还该谢谢苏渊呢。”

月华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嘶!”

聪明人的脑子里面究竟有多少根筋?她越来越佩服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小姐了!

“大人!”一个下属顶着黑眼圈跑了进来,说:“私炮房的废墟刨完了,不出您所料,找到私炮房的账本了!被烧毁了几页,但是大多数的账目都在!”

一听这消息,沐执瑾瞬间活力回满,从床上蹦了下来,“在哪里?!”

一时辰后,看完账本,沐执瑾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这上面的资金流水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每年的盈利流水都来自民间,也就是说,每年大街上燃烧着炮仗烟花,保不齐有哪一个就是来自于这家不和规制的私炮房。

再想想,这些不合格的烟花爆竹被贫穷的人家买回家,满怀期待的小朋友等着看烟花,却被烟花炸了……

沐执瑾一方面希望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这样自己也能早点知道,早点端下这个毒瘤,铲除后患,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可能会出人命。

一条人命和一百多条人命,沐执瑾分不清楚轻重,她一个无辜的人都不想辜负。

账本最后的一页是每一年的资金总账,大部分都送到了玉龙街甲子号。

那是东宫的门牌。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和太子有关系,不管爆炸是不是太子本意,他都从中获利过。

这事沐执瑾瞒不下来,只能网上报,可是太子如今还在关禁闭,上一次就是被自己亲自踹进去的。

沐执瑾用头发丝都想得出来,太子会不会想把自己生吃了。

“大人,这活真的不好干啊,”知默看出了沐执瑾的纠结,“真折寿。”

“不好干也得干,那么无辜枉死的性命,总得给他们答案。”

但是惩罚了始作俑者太子,真的就一了百了了吗?那爆炸究竟是何原因引起的了?究竟是属于操作不规范,还是别人刻意为之?

“头痛啊……”

“您昨天才喝醉,今日又没吃饭,身子自然虚弱。”

“我没吃饭吗?你怎么不提醒我?”

知默一脸无语:“饭都端到床边了,您一听账本来了,直接就蹦着跑了,属下有什么办法啊?现在估计也凉了。”

“没关系,端过来吧。”

“不用啦,有别的!”月华端着一个食篮从外面走来,打开盖子,虾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这是苏大人送来的,说您喝了酒,喝完粥养养胃。”月华这丫头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像是已经笃定昨天晚上苏渊和沐执瑾直接私定终身了似的。

沐执瑾也懒得解释,端起来三两口喝完,看得月华眉头直皱,“小姐,您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

“顾不上这些玩意,我现在要去宫中一趟,你先回府,若是家里有谁多言要问我的事情,你装傻就行了,另外,今日账本这事也不要多说。”

“您知道奴婢一向不过问工作的,那奴婢回去了。”

抹了下嘴,沐执瑾带着知默去了宫中。

后果和沐执瑾猜的差不多,皇上气得胡子都飞上天了,若不是李公公拦着,他恨不得当场抽出尚方宝剑去东宫把楚子岷给砍了。

“逆子!逆子啊!!”皇上用颤抖的手指着沐执瑾说:“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只有搜出了账本的一个大理寺官差,还有知默。”

旁边的知默连忙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

皇上深呼吸一口,叉着腰,略微思索一下,说:“这个东西,也有伪造的可能吧?”

沐执瑾眸子晃动了一下,随后低头,“是,有可能会伪造。”

“这个账本的真实性无从考究,臣会暂时跟进其他线索,这个东西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会抹黑我朝形象,属下会注意。”

“这个案子拖了好几天了,民众很恐慌,你身为大理寺卿,该扛起自己的责任了,懂吗?”

一股无形的压力扣在了沐执瑾的头顶上,让她咬紧牙根才能保证自己不瘫软下来。

她抱紧双拳行礼,“臣愿意立军令状!”

皇上随手一指她就欲走,“给你七日时间。”

“不用!”沐执瑾一句话叫住了皇上,一字一顿说:“就五日,五日之内若不破案,属下引咎辞职,任由舆论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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