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此时，外面知默走了过来，当着两个人的面递给了沐执瑾一封信。
沐执瑾打开看了之后，站了起来说：“符大人，我看这个人很是可疑，不如让我来审问吧？”
“沐大人是文官，怕是要累着你了。”符文嘴上如此说，眼睛却在盯着沐执瑾手中的那封信。
沐执瑾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手往回拿，笑着说道：“沐大人还是避嫌吧？”
一句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封信上面，有关于符文的罪证！
一时间，两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符大人不走吗？”沐执瑾催促了一句。
符文突然就冷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将戏子一个人留在这里。
戏子就这样盯着符文离开，一言不发。
“好令人感动，若是旁人不了解实情，怕是还会以为她是放弃了你吧？”沐执瑾摇着那封信说道。
戏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沐执瑾手中的信。
沐执瑾又道：“可是我知道，她是给了你一条生路，要是你承认了，并且把这个上面的东西说得八九不离十，那你就可以居功活下来。”
“谁知道你这个上面是不是白纸？”戏子突然道。
沐执瑾心中一喜——承认了可能确有其事，只要他被撬开了一个口子，那就简单多了。
面上，她装作深沉道：“合迎楼里，有人听到了你的争吵声，她说只要听到了你的声音就可以认得出来，只要我抽丝剥茧，你和符文之间的关系，我就会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确定还要继续顽抗吗？”
戏子重新低下了头。
沐执瑾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道：“你觉得，符文主动走出去的这段时间，太子会不会把她灭口？！”
“不！”戏子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着急道：“不关她的事！”
知默也也上前来道：“我们大人可以对你作保证，可以让符大人活下来，不然的话，她会让你独活，让符文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你把那封信撕了，我就告诉你。”戏子还在顽抗。
没想到沐执瑾笑了，她眯着眼，威胁道：“你觉得我只会准备这一封信吗？难道我就不可以再写一封吗？我记在脑子里了，你死还是她死，快点选吧。”
两个选择，笼罩在戏子的头顶。
三个人的心里面都很紧张，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进行中。
最紧张的还是戏子，他紧紧咬着嘴唇，一双四白眼在沐执瑾和外面之间来回流转，呼吸不断变得急促，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皮球，一点点增大，好像下一刻就要炸裂开了……
就在沐执瑾以为他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却像是瞬间泄了气一样，平静了下来。
他说了一个地址。
“城郊五里外，上阳山庄。”
沐执瑾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连忙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见面就在那里吗？”
此时，戏子抬起了头，盯着沐执瑾，无比认真道：“那个地方，都是我的罪证，大人可以去看看，但是大人答应我的事情，还请千万莫要毁约。”
沐执瑾不断点着头倒退，退了两三步之后就直接冲着外面跑了！
上阳山庄！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了！
一路骑着马狂奔到了城外上阳山庄，还没有走进门，沐执瑾就闻到了一种味道——死亡的味道。
推开门，里面杂草丛生，绿丛中隐约透出的红花也染着诡异的血红。
沐执瑾站在门口，朝着里面一挥手，大理寺众人就冲了进去，对这座山庄进行了彻头彻尾地搜查。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在沐执瑾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在这里的每一个卧房的门后都站着两个纸扎的丫鬟，床边竖着一个男人的纸人。
不光如此，这里的床上都躺着一个女人的尸骨，腐朽的程度不一样，每个人都穿着名贵的衣裳，戴着名贵的头饰，姿势安详。
她们像是被刻意安置在这里的，这些命苦的女人，在死后，被安置在了一个人为的美丽梦境之中，在这里不会受苦，有好看的衣服和首饰，还有……
沐执瑾走过去瞧了瞧这些男性的纸人，又找来几个人辨认了一下，才问：“你们看看，这些纸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下属仔细地瞅了瞅，最后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退，大声道：“这些不就是那些死去的贵公子们的模样吗？”
旁边有个胆小的人直接坐到了地上，喃喃自语似的道：“真的是艳鬼……艳鬼杀了这些男人？这些死去的女人们，就是艳鬼吗？”
大家都猜得出来，这些女人就是曾经青楼里面的那些女人，她们想要的男人，就是负了自己的孩子爹。
“艳鬼现世，百子退避，如有不从，死无全尸。”
还正应了那一句童谣。
知默从外面走来，在沐执瑾的身边道：“大人，这个宅子查过了，是符文名下，太子赠与，曾经是皇庄，后来闲置了，就成了随意打赏的玩意儿了。”
至此，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我回去写状纸，你们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
沐执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嗓子都是沙哑的。
她想到过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会是女人们的尸骨被随意扔放，却没有想到，见到的是她们的梦想。
如此一看，自己这些活着的人，倒像是打扰的外来者。
回到大理寺之后，沐执瑾直接就写了状纸。
洋洋洒洒的几千字，将符文和戏子以及言悦的罪证说了个清清楚楚。
白纸黑字，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脱罪了。
尽管沐执瑾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将状纸送到皇上面前的时候，皇上也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
看了状纸之后，龙颜震怒，将面前的桌子拍得嗙磅响。
沐执瑾知道，他并非是心疼符文犯了大错，而是在苦恼，那些死去的家庭该如何给个交代。
符文牵扯到的直接是太子楚子岷，这个影响还是异常大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符文以死谢罪就可以了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