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小心这种腌臜地方玷污了您的衣裙。”一个内监小心翼翼的奉承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

贵妃娘娘正是当今圣上前不久才册封的,是苏家的二小姐苏漫。生得美丽动人,又有才名,一入宫便获封贵妃,这可是开国以来的独一份荣宠,若不是空有其名的皇后尚有一口气在,只怕陛下得封她做皇后呢!

只是她今日突然来这地方,难道是为了她那位皇后姐姐?

苏漫一手搭在贴身婢女言笑的手腕上,一手捻着手帕嫌弃的抵在鼻下,道,“本宫如今身为贵妃,按照规矩,本宫自然得来拜见皇后娘娘。”

“贵妃娘娘,这里面是禁地,必须得有陛下的手谕才……”内监大着胆子跟她讲规矩。

苏漫斜睨了他一眼,不屑的收回视线,婢女言笑便拿出了陛下赏赐的令牌,喝道,“陛下有令,皇后品行不端特命贵妃娘娘将人提至永年殿问话!”

守在外面的几个内监一看到令牌便跪了下去,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领头的那个大致推断出陛下恐怕是动了废后的念头了,那他们折磨皇后的行为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娘娘恕罪,小的都是按规矩办事,日后有什么吩咐娘娘只管差遣小的!”领头的内监点头哈腰的表明立场,看见苏漫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才侧着身去开水牢的门。

沉重的石门慢慢打开,苏漫压抑着内心疯狂翻涌的得意,缓缓的抬脚迈上台阶。那个内监想要跟上去,趁这个机会套套近乎,他刚一动就听见苏漫极其威严的呵斥,“谁都不准跟进来!本宫要同姐姐好好叙叙旧。”

刺眼的光束从缓缓打开的石门缝隙中迸射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被照射成阳光的样子,将阴暗的空间撕碎。

听见响动的苏灿缓缓抬起头,脖子上套着的铁链发出叮当的碰撞声,长久沉溺在黑暗中的眼睛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的白色。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关在水牢里的第几天了,刚开始还可以根据几个时辰一次的水刑来判断时间,可后来有一次她昏过去了,就忘记数到第几次了,于是重新开始数,早已经忘记数过多少遍第一次了。

僵硬的脚感受到熟悉的挤压感,她不用低头就知道,新一轮的折磨又来了。

她处在一个人工挖掘的石室里,四面的石墙中留有无数的缝隙和水孔,每隔一段时间水便会从那里涌出来,然后再慢慢褪去。冰冷的水越来越多,已经到了胸口的高度,最终水会没过头顶,将她整个人溺在水中,等到完全失去呼吸,痛觉席卷整个身体的时候,水就会慢慢褪去。

这样的折磨每天都要重复好多次,她在无限次的循环中体验到接近死亡的绝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助感足够压垮一个人的心智。

可她不能放弃,宋若元想逼她低头,想看她求饶时的绝望,她偏不!说起来她倒是很感激父亲的先见之明,将她送去灵剑山庄拜师习武,练就了一副强于常人的身体,也给了她对抗的底气。

只是不知道,宋若元会怎样对付父亲,她在这里可以坚持住,可父亲能坚持住吗?她在这里静心自省了好久,是她一意孤行才造成了如今这一切的苦果,若是当初的她不那么倔强倨傲,她也是能潇洒自在的飞鸟。

苦涩的泪水划过脸颊,带来丝丝的暖意,然后无情的离她而去,落入到了脖子的水中。

头顶传来尖锐的女声,“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呀?”

苏灿抬起头,看见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她感觉到周身都被寒意包裹住,“怎么是你?”

“很震惊吗?姐姐,你不觉得这身贵妃礼服穿在我身上异常合适吗?”苏漫目不转睛的看着牢中的人,嘴角蕴着疯狂的笑意,她对苏灿这狼狈不堪的样子非常满意,甚至十分兴奋,她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永远在她的掌心挣扎。

苏灿不住的颤抖,迈开步子想靠近一些水牢的边缘,却被四肢的铁链紧紧牵制住,她反手握住铁链,借助了一点点力气,问道,“你不是失踪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苏漫闻言笑了起来,慢慢蹲下来,低着头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苏灿道,“不是失踪,是因为掌握了苏启明通敌叛国的证据而被苏启明囚禁了。”

“什么意思?”苏灿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了,疼得厉害。

苏漫看了一眼快要没过苏灿嘴巴的水,不在意的道,“简单点说,苏启明通敌叛国,被判处满门抄斩。”

“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苏灿脑袋如遭雷击,她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轰然崩塌。

父亲为官几十载,时时刻刻都在为大渝着想,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这根本就是污蔑!宋若元这个混蛋!她大叫一声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苏漫,在水中挣扎了几下被铁链扯着沉下去,狠狠的呛了几口水。

苏灿凭着本能挣扎起身,浮出水面疯狂的呼吸。

苏漫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越发得意,癫狂道,“苏灿,本来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可你偏偏要挡着我的路,你爹又偏偏挡着陛下的路!你以为你入了宫就是人上人了,你以为苏家权势滔天就能安然无恙了,你说你蠢不蠢?”

那些缝隙还有水流不断的涌入,空气全都被挤走了。苏灿悬溺在水中,是啊,她太蠢了,蠢得落入如今这番境地还在想着能有转机。苏漫穿着锦缎,站在云端,而她身陷石窟,坠入深渊。

刺痛再次从四肢百骸袭来,她不受控制的开始挣扎,站在上面的苏漫毫不收敛的大笑着。水开始褪去,她想躺下休息片刻,可脖子上的铁链强迫她站立。

这些都在宣告着她的无能为力,她当初犯下的错误。眼泪无力的滑落,苏灿感到无力,“苏漫,苏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

“够了!我看够了你们的嘴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样子,你以为我稀罕?若我父亲还在,我才是苏家嫡长女!应该是你、你爹娘仰我鼻息!”苏漫嘶声力竭的大叫,眼里带着满满的恨意。

苏灿不住的摇头,心如死灰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我爹娘比疼我还疼你,苏漫,你的心是烂掉了吗?”

苏漫闻言不可自拔的笑起来,笑得酣畅淋漓,然后蹲在石室的边缘小声道,“没关系,我不在乎。现在你跟我一样了,你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不,你跟我不一样,我是为国除害的大功臣,陛下亲封的贵妃,而你的皇后位已经不废而废了!念在你们苏家养我一世,我今日便也施舍你一回,带你去看那老匹夫的尸体!”

尸……尸体?

苏灿一口气憋在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无力的栽下去,被脖子的铁链死死挂住,她嘶哑的吼出声,“你混蛋!苏漫,我诅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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