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柔拉着赵龙的手，低声道：“老公，你不要怪小雪，虽然她还在生你的气，可是心中肯定会把你当爸爸的。”
“你不知道，在你们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经常问我，爸爸长什么模样。”
“我就骗她，说爸爸去当兵了，是一个英雄，她老欢喜了，经常缠着我，让我说你的故事。”
“在她心里，肯定很渴望你能回来，渴望拥有一个属于她的爸爸。”
“只是，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回来，她可能有些埋怨和生气，心里有恨。”
“慢慢来，时间会让她去接受你的。”
赵龙感动无比，虎目含泪，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会做一个能让小雪骄傲的爸爸。”
两人手牵手，聊了半天，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又回来了。
苏雨柔抱着赵龙，哭泣道：“太好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龙，这十年来，你，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哪怕到了现在，她拉着赵龙的手，也依旧感到激动。
十年时间里，她的触觉比之前更加敏锐，能通过衣服，触碰到赵龙身体上的疤痕。
她抱着赵龙，能摸到大大小小不下于五十道疤痕。
这肯定是这十年里，赵龙受过的伤。
比起身体上的伤痕，她觉得赵龙内心一定更加煎熬，家庭破灭，父亲惨死、尸骨无存。
这十年里，赵龙身心备受折磨，她发自内心感到心疼。
赵龙抱着她，温柔道：“比起你受的苦，我那点点伤痛算不了什么。”
“傻瓜，别哭了，你在敷药呢，泪水打湿药水就不好了。”
两人相拥而泣。
到了最后，苏雨柔钻进了赵龙怀里，沉沉睡去。
赵龙抱着妻子，虎目含泪。
苏雨柔一家人生活太拮据，租房是两房一厅。
苏雨柔和小雪一个卧室，陈薇和苏万里一个卧室，根本没有赵龙睡觉的地方。
赵龙把苏雨柔抱进卧室，他自己抱着一床备用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赵龙就被一些细微的声音惊醒了。
多年的军旅生涯，性命生死攸关，他养成了睡觉警觉的习惯。
他起床一看，小雪正窸窸窣窣地起床穿衣服。
外面，苏万里和陈薇都已经起床了。
赵龙看了一眼时间，凌晨4点多一些，眼神疑惑：“怎么起这么早？”
苏万里三人压根没理会赵龙，穿好衣服，拿上菜篮子就往外面走去。
赵龙急忙赶出来。
苏万里冷哼一声。
小姑娘赵雪故意板着脸，一言不发。
陈薇神色冰冷，“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小雪提着菜篮子？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卖菜，我们家不养废物！”
“好好好！”赵龙连连赔笑，急忙伸手要去拿赵雪提着的几个空菜篮子。
“不用你提，走开！”赵雪冷着脸，用大眼睛瞪着赵龙，眼神不善。
赵龙的手，僵在原地。
就算贵为龙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相处。
“呵，真是个废物！”苏万里眼神厌恶地扫了赵龙一眼，当先带头出了门。
四点多，正是寒冬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外面寒风呜咽，满地霜花。
赵龙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脚踏三轮车，载着二老和小雪前去批发部买菜，然后又赶去了市场摆下摊位，开始卖菜。
一顿折腾下来，赵雪的脸庞冻得青一块紫一块，手上的冻疮上裂开一道道口子。
赵龙看见女儿这样，心疼无比，这些伤口让他心碎。
这个年纪其他人家的孩子，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吧？
可是，赵雪已经能够熟练的帮人秤菜、打包、算账，手脚麻利，显然从更小时候就开始做这种事情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也承受着岁月的折磨。
“我出去一下。”赵龙于心不忍，扭头离开了摊位。
看到赵龙离开，苏万里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讽刺的嘲笑，“小雪，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爸爸！”
“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卖个菜都吃不了苦，连个孩子都不如，真是一个狗东西。”
赵雪听到爷爷苏万里的骂声，帮人装菜的手一僵，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些，头也低得更狠了。
陈薇一边手脚利落地将散装的菜捆成捆，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苏万里道：“这废物一身破破烂烂的，看起来跟臭要饭的一样，也不知道他这十年到底干嘛去了。”
“老苏，这明显是来咱家蹭吃蹭喝来了，咱就让他这么住下去？”
旁边的小雪，听到两人的对话，手上动作一停，耳朵紧张地支棱了起来。
苏万里没好气地白了陈薇一眼，“你以为我不想让这个混账死得远远地？可怎么赶？孩子要爹，媳妇要男人，没看到柔柔都快跟我们跪下了吗？”
他考虑得比较多，想得比较长远。
他看了赵雪一眼，叹息道：“咱们都快老了，小雪还小，还得上学，柔儿的情况，必须有人来照顾。”
“哪怕赵龙是个乞丐、流浪汉，咱们也得给他一口饭吃，以后我们两个走了，他才能好好照顾柔柔。”
“你想想，咱们柔柔脸上受伤，眼睛也看不见，除了赵龙，没有男人能接受她们母女两了。”
陈薇闻言，也是悲从中来，深深叹息一声。
这些年来，他们也张罗过，要给苏雨柔找一个男人。
但是，不管是谁，一看到苏雨柔是一个瞎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如今赵龙不嫌弃苏雨柔，还愿意照顾苏雨柔。
“唉，孽缘啊~~”陈薇叹息，表情难看。
听到苏万里的话，赵雪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听到爷爷奶奶的话，她转过头来，咬牙道：“爷爷，妈妈不用那个男人照顾，小雪能照顾好妈妈！”
“等爷爷奶奶以后老了，小雪也会照顾爷爷奶奶！”
二老闻言，脸上升起欣慰的笑容。
幸好，家里有个争气的姑娘，未来还有盼头。
这时，赵龙终于大步流星地赶了回来。
看到赵龙手上拿着的东西，小雪眼神窃喜，又迅速掩饰，不想被赵龙发现。
“小雪，来，我给你买的手套，还有围巾，试试看，合不合适？”
赵龙把这些保暖物品递给小雪，要亲手帮她戴上。
小雪瞪着赵龙，嘴硬道：“你是傻子吗？我要帮人秤菜装菜，带着手套怎么干活？”
苏万里板正脸，沉声道：“小雪，收着吧，干完活带也行。”
小雪听到爷爷发话，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嘟着嘴，“拿来。”
赵龙眼神一喜，亲手将围巾给赵雪围上，有些笨拙地打了个结，再帮赵雪戴上手套。
小雪看着赵龙，眼神逐渐有些温暖，只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这种被爸爸关心的感觉，是她懂事以来从未曾体会过的。
这就是父亲吗？
小雪双手交叉，越看这手套，内心越是喜欢。
“哟~小雪，又来帮爷爷奶奶卖菜啊？”
“张阿姨好！”
“真乖！咦，这是你爸爸啊？”
看到一旁帮着赵雪忙碌的赵龙，前来卖菜的熟客一脸好奇。
赵龙内心一颤，眼神期待地看着小雪， 希望能听到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