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穿了一身烟罗紫襦裙,乌发在鬓间柔柔地散开几丝,好似春日岸边拂柳上生出的几片嫩叶。裙裳贴着她袅娜娇软的身段微微拂动,楚楚生姿,体态轻盈,仿佛自带淡香袭人。

“本宫道是谁,原来是于良媛。”太子侧妃眯了眯眼,“前几日听说于良媛发了高热,昏迷不醒,本宫还颇是担心。可你们猜怎么着?”

立即就有嫔妾充满好奇地回应:“娘娘,怎么着了?”

太子侧妃勾唇一笑:“昨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贺寿,号称生病的于良媛居然跟着殿下一道去了呢。这事儿莫说本宫,就连太子妃也不知道。”

话音一落,落在于斐身上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于良媛这病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有嫔妾掩嘴直笑。

又有人回应:“可妾身听说,病来如山倒不假,病去可是如抽丝。于良媛这病……该不会……”

众人会意,低低碎嘴,言语神态皆是对于斐的不屑。

“妹妹们莫要多想,”这时,太子妃缓缓从后殿走了出来,含笑道,“本宫看过于良媛的脉案,她确实是刚高热了两天。才退了热就随殿下一同进了宫。”

“娘娘,”罗良娣不解道,“太后娘娘寿辰,不是只有太子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可以进宫贺寿么?怎的于良媛一同进了宫?”

按说罗良娣的位份比于斐要高一阶,问这个话自是心中不服。

若然于斐能去,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一道进宫?

出席太后寿宴可是难能可贵的殊荣,且还能多和殿下相处,那可是后院嫔妃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太子妃睃了一眼于斐,淡声道:“妃位以上才可进宫确实是宫制,至于于良媛为何能够进宫,那是因为殿下亲自带了她进去。”

瞬间,看向于斐的各种古怪目光变成了嫉恨。

众人的目光并没有让于斐觉得不适,事实上,她正有种观赏宅斗戏份的感觉。

昨日进宫,是燕然带她去的。

后院这些女人们就算再嫉妒,也奈何不了她。

真要是不满意了,去找燕燕然叫板呀!

她绝对第一个过去做观众摇旗呐喊。

这时,太子侧妃笑了:“妹妹们怕是不知,昨天太后寿宴上,于良媛还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呢。”

她的目光往太子妃身上瞭了一眼,“咱们这么多人里头,除了太子妃得过太后娘娘的赏赐,可没有谁有过这样的本事。”

语落,就见太子妃原本含笑的面容渐渐僵硬。

太子侧妃说的太后赏赐,不过是她嫁进太子府后,隔日宫中送来的各种布匹首饰,说是皇后和太后所赐,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按照宫制流程,由内务府准备的赏赐罢了!

跟昨天太后当众亲口给于斐的赏赐来说,根本没法比!

听说于斐得了太后的赏赐,余下的嫔妃们各个更是嫉妒得变了脸,七嘴八舌地追问起缘由。

太子侧妃则像是没看见太子妃面色不虞,慢条斯理地挑着指甲,把于斐在太后寿辰上献唱的事情道了出来。

罗良娣惊疑不定:“于良媛是从哪里得的曲子?竟然让殿下伴奏……”这话一出,她就掩住了唇,但不可置信的神色明白地写在了脸上。

众人皆不解地彼此相视。

要知道,那可是太子殿下!

纵然后院妻妾无数,却几乎从不踏足后院的太子殿下!

殿下怎会为于良媛吹奏曲子?若不是亲耳听见太子侧妃讲出来,就算是打死她们也不会相信发生过这样的事!

太子侧妃勾起一侧嘴角,目光懒懒地落在于斐身上:“于良媛,你倒是好生说说,你那首曲子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何殿下会纡尊降贵为你奏曲?”

于斐道:“曲子是偶间所得,并不知晓作曲者是何人。”

“怎么可能?”罗良娣嗓音略尖,“太后娘娘的《青花瓷》求曲甚久,引无数作曲大家为其谱曲,皆不得太后青眼。此事在京城里并不是秘闻,你的曲子能够让太后娘娘嘉赏,必定是请来作曲大师为之谱曲才是……”

有嫔妾插嘴道:“可妾身听说燕国上下只要是略有名气的作曲大师都被寻遍了,难不成你这作曲大师不是燕国人……”

这话一出,登时屋子里都静了下来。

罗良娣捂住了嘴,手指着于斐惊呼:“那曲子、那曲子该不会是殿下在齐国找的作曲大师所作的吧?”

一语惊醒场中人。

所有目光聚集在于斐身上,写满了猜疑。

若曲子是殿下寻人所作,那就解释得通了。

殿下在齐国一住这许多年,认识作曲大师并不稀奇。

而如果殿下寻了作曲大师为《青花瓷》谱曲,又将此曲献给太后,定是不方便将作曲者乃齐国人公之于众。

所以,由于良媛出面声明偶间得知最是稳妥。

既得了太后的心意,又可避免被人诟病。

只是,于良媛不过刚进府数日的区区良媛,进府至今殿下都未曾召见过于良媛,怎会无端选了她?

一道道目光如同刀子般在于斐身上扫来扫去。

瞧瞧她那勾魂的模样,瞧瞧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定是用这副样子迷惑了殿下!

太子妃不动声色地将众嫔妃的神态看在眼底,尤其是当她扫过太子侧妃那副不忿的面容时,不由嘴角微掀:“即是如此,这事便作罢,妹妹们不必再多提。”

然而太子侧妃听了这话,却是气得胸脯直起伏,她恨声道:“姐姐,于良媛进宫乃大事,未经您同意便私自出府,是否该好生发落?不然,别人还不得说咱们太子府的嫔妃没有规矩?”

太子妃神色不动,眸光中飞快闪过一抹兴味。

太子侧妃果然如她所料,吞不下这口气。想要借她的手收拾于斐,自然不是不行。

事实上太子妃亦看不惯于斐受到殿下重视这一点,只不过她身为太子府的当家主母,自该持有容人雅量和气度。

激怒太子侧妃提出这一点,就方便她行事了。

于是,太子妃将目光落在于斐身上:“于良媛,你可知罪?”

众嫔妾一听太子妃这般说,登时雀跃地屏住了呼吸。

于斐平静地回望:“回娘娘,请问妾身何罪之有?”

“殿下带你进宫之事,你为何不提前报备本宫?”太子妃慢慢道,“若然不好好将此事说清,日后后院还可有规矩了?”

于斐双眸依旧平静似水:“回娘娘,此事并非妾身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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