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我进了屋,让我做到妆台前,我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把我束头发用的布条儿扯了下来,从妆台上拿了一把木梳为我梳头发。

一下……两下……

梳得我心下痒痒的。

又见他从水袖里掏出一个水蓝色的发带为我扎头发,还绑了一个蝴蝶结,绑的比我还好看。

额……这有点让我怀疑他是个女人,或者我是个男孩子了。

“嗯,还真是个俊丫头。”他拍了拍我的脑袋,“长得真水灵,就是这小脸紧绷绷的,没什么表情。”

“你长得也好看。”

如果收拾收拾的话。

我心想,他这成天一身戏服,披头散发的,有时还上着妆,不吓到人才怪着呢。

“那有什么用?”他的语气有些落寞,“我是个男儿身。三分唱腔七分扮相,难免会沦为别人的玩物,不然,除了这副皮相,他们还能图我什么?”

我能在他的眼里看到溢出来的悲伤。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站了起来,用手搂了搂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可是真的长啊,都到他的腰了,滑滑的,香香的。

“你头发可真长。”我有些羡慕,我也想让我的头发长一点,可它偏偏不争气,长得慢极了。

“丫头,你喜欢?”

我点了点头。

他从妆台的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子,作势便要剪下去。

“等等,还是不要剪了,留着多好。”我有点可怜那么长的头发,留起来,肯定很不容易。

“你还挺护头发的。”他笑了,放下剪子,“你以后啊,也会留到这么长的,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突然有人在吵吵嚷嚷。

“你在这里好好坐着,不要出来。”他摸了摸我的发顶。

“哦。”

……

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糖,剥开糖纸,放到嘴里,那甜意从舌尖滑到了嗓子里,每个味蕾似乎都绽放了。

我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吵闹声——

“嘿嘿,这会看你还往那里躲。”

“叫你的人,给小爷滚出去!”那是他的声音。

“嘿,没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院子里发出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他们把院子给砸了。

“谁都别动!不然我就刺死他!”

“什么?一个破簪子?你以为这就能让我死么?”那人不屑的语气中带了几分颤抖。

“能不能,你试试看!”

够了。

我有点烦了,那些人,私闯民宅还要发出这么刺耳的声音,真是有够讨厌的。

推开门,我走到人群终究,那位警察长被他钳制住了。

我摸了摸那位警察长的衣兜。

怎么没有?

“丫头,不是让你好生在里面坐着的么,出来干什么?!”他有些急了。

哦,找到了。

“我来帮你啊。”我摸出了手枪,“勃朗宁M1900式口径为7。65mm,发射7。65mm柯尔特自动手枪弹。不知道会不会走火?”

我拿枪指着那人。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会、会用么?!”

“试试咯。”我将子弹上了膛,“我爹好歹是个军人,我从小摸着枪长大的。”

“你、你把枪放下!你说条件,我、我、我都答应!”

“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本姑娘滚。”我学着成人的语气说道,边说,边用枪抵住了他,“还愣着干嘛!走啊!”

顾长安渐渐放开了那个警察长。

“走走走!”

那帮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啪”我紧张地把枪扔在地上,“这东西不会真的会走火吧?”

鬼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有魄力?

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美人?

不知道。

“不会。”他轻轻拾起了地上的枪,“把它埋上。”

“……”我可不敢再动那玩意儿。

“怎么?害怕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脑子里全是万一着东西走火了怎么办?会不会把我崩死?

“呼”他长长地输了一口气,摸了摸我后脑勺,“你真的会使枪?”

“不会,骗他们的。”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他打趣道,“去帮我找把铲子来。”

“哦。”我屁颠屁颠的跑去找铲子,“给你。”

“多谢了。”

他在那里埋枪,我倒也无事可做,随手帮他把那些被碰到的东西扶了扶,这院子里看着挺繁华的,却也没多少东西,大多数都是些树。

“它们会开花吗?”我扶着树傻乎乎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会的。”他抬头,“你看,这花儿多好看啊。”

这三伏天,树冠上绿油油的,我可没看到一个花骨朵。

“我得回去了,回见。”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他似乎还在赏花一般,痴痴地看着树冠,“哦,对了,谢谢你的发带。”

他回过神来,对我浅浅一笑,“回见。”

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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