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端着热水进房:“起床了,小姐。”

姜兰昨夜睡得晚,今早不免贪睡。她嘟囔:“嬷嬷别扰我,我困。”兀自翻身沉沉睡去。

嬷嬷急了,这怎么又睡着了?她催促道:“小姐,今天要去私塾念书。”

“私塾!”姜兰迷糊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她倏地坐起来,思索片刻道:“哎呀嬷嬷,夫子未时才来呢,我听四姐说过的。”

“那也该起床了,你看外面太阳都升了。”

“小姐啊,我觉着王爷最近似乎格外重视你。昨夜李总管来请小姐去元宵宴,谁知你和月梧偷偷跑出去了,我只能推说你睡着了。也不知他是否相信。”嬷嬷一边给姜兰梳头发一边唠叨。

“理会他呢。”

姜兰的头发长而柔顺,嬷嬷为她梳了个双平髻,颈边各留一绺头发,愈发衬得脸如圆月。

“嬷嬷,今日手怎么这么巧了。”姜兰仔细瞧着铜镜里的自己。

“当然了,小姐今天要去私塾嘛,要见很多人的,肯定要用心收拾一下。”嬷嬷仔细把簪花插上去。

绕过太清池,过一段曲折游廊,游廊尽头有一拱形门,出拱门可见一石桥,私塾就在石桥的对面。姜兰拉着月梧的手,十分不情愿松开。

“小姐。进去吧,一会儿我来接你。”月梧拍拍她的头。

姜兰接过纸笔,无精打采地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免有些不自在。屋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多是陌生面孔,也许是姜家的支系子孙。夫子是一个瘦脸老头,看到姜兰磨磨蹭蹭,大喝一声:“快点落座!”

姜兰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走过夫子面前,坐在第二排的姜明绾悄声道:“五妹,来我旁边坐。”姜兰跑过去坐下,对着姜明绾挤了一下眼。

姜明绾是姜府四小姐,为二姨娘所生,年长姜兰两岁,是王府里为数不多的愿意亲近她的人。

姜明绾趁夫子走到后面时,和姜兰咬耳朵:“五妹,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一直想去找你,娘总不让我去。”

“我这几天······”

“啪”夫子的戒尺敲在姜兰头上。“聊什么呢?要不要和我也聊聊啊?”

姜兰深深低着头,脸色绯红,坐在后面的姜贞远捂着嘴偷笑。

“哼。”夫子捻着胡须走过去。“今天我们学习国风第一篇《关雎》,孔圣人有言: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夫子,《毛诗序》有句: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是否和夫子的这句意思相同?”姜明绾恭敬地站起身提问。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夫子频频点头,目光赞赏不已。

姜贞远对旁边的男孩不屑的说:“有什么了不起,公子我不学诗也认识鸟兽草木。”

“安静!说什么说什么呢!姜贞远就你最爱讲话,再说话你就给我站出去!”夫子吹胡子瞪眼。这个姜贞远生性顽劣,学业上一点不上进,说话捣乱第一。

姜贞远不敢说话了,他可不敢轻易惹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

夫子深吸一口气道:“君子所养,要令暴躁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所以我不能暴躁。”

夫子吐气时胡子全被吹了起来,姜兰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夫子的声音突兀在头顶响起,姜兰暗叫倒霉。

“又是你!我正在授课你无故发笑这是大不敬!回去把《关雎》抄写十遍,明早给我背诵!”

姜兰心中叫苦不迭。

“现在我们开始学习《关雎》······”

一堂漫长的课终于结束了,姜兰快速整理好纸笔准备离开。

姜明绾拍她的肩膀:“五妹,今天去我那儿吃饭吧。”

“不了,姨娘好像也不喜欢我去你那里,而且嬷嬷还等着我呢。”

姜贞远故意高声道:“哎呀呀,某人还真是丢人。第一天上学就被夫子惩罚。”他旁边的人也附和着:“对呀,真是丢人。”

明绾小声道:“五妹,我们快走吧。”拉着她就要出去。

“我们也走。”姜贞远一挥手,经过明绾时,有意撞了她一下。姜兰恼怒地瞪着他,悄悄伸出腿。

走路大摇大摆的姜贞远从来不注意脚下,“啊!”他尖叫一声,身体向前扑去,双手在空中乱抓,“咚”地一声,摔在地上,鼻子撞得通红。

“姜贞远,瞧你那蠢样。”姜兰哂笑,和明绾拉着手离开。

“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我扶起来啊!姜兰这死丫头,看我不好好教训她。”姜贞远大吼。

“五妹,你不应该那样做的。他一定会去告诉主母,到时候我娘又会骂我。”明绾摩挲着手指,神色不安。

“你别怕,是我做的事和你没关系。”

姜兰一眼看到从桥上走下来的月梧,她拉着明绾的手跑过去。

“四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月梧。”姜兰亲热地拉着月梧衣袖。

“月梧?真是个翩翩少年郎啊。”明绾趴在姜兰耳边轻声说。

“姜兰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姜三公子!”姜贞远撸起袖子追了上来,后面跟着几个少年。

月梧不着痕迹的把姜兰护在身后,明绾脸色有些发白,她退后几步,趁人不注意从桥上跑了。

姜贞远看到月梧有些吃惊:“你、你不是那天那个···”

姜兰打断他“什么那个这个的,他叫月梧,是我的人!”

“爹爹竟然把他给你了?这怎么可能。”

“少见多怪,月梧,我们走。”姜兰朝他做了个鬼脸。

“姜兰你给我站住!”姜贞远一个跨步,欲抓住姜兰的肩膀。月梧霎时目光一冷,向左移了一步,出手如闪电,扣住姜贞远的手腕。

姜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姜贞远一声哀嚎:“疼啊。”其实月梧并未用力,他不想给姜兰惹事。

姜贞远嘴抽搐:“你快放开我。”他身后的几个少年想要上前帮助他,姜贞远却说:“谁都不许动!”

月梧看着姜兰,等她点头后才放开手。

姜贞远心疼地看着已经发红的手腕,恨恨地说:“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都给我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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