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墓园中冷冷清清,声音只从一个地方传来。
路以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所有人都面朝一个墓园中最大的石碑。路以青知道那是她的父亲,然而她却不敢抬起头来。
“以晴,你也过来拜一下。”
一个氤氲黏稠的声音从人群的前面传了过来。路以晴听见了便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她知道夹道旁的所有人都正在注视着她。
终于,她来到了队首。身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继母表情严肃,手中拿着一株已经点燃的香。
“跪下。”
那声音像是在命令她。路以晴于是接过了继母手中的香,把它高举过头顶。一拜,再拜……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眼泪却无法和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融为一体,她看着她的眼泪一粒一粒滴在了身下的蒲团上。
“装什么装!”有人从后面一脚踹在了她的腰间。
路以晴的手和膝盖撞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石子嵌进了她的手心里,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她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把脚下的蒲团放好,把散落了一地的檀香拾起来,又举过了头顶。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路千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她又要上前的时候,被继母拦住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别失了身份。”继母的声音依旧威严,此时却多了几分母性,犹如一头母狮子在呵护它的幼仔。
“可是……就是她害死了父亲!”路千薇的声音很大,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当然,这些传言他们早就听过无数遍了。
路以晴,一个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女人。背叛了路氏集团,背叛了父亲路建明,将自己持有的近五分之一的股份拱手让给了父亲的老对手沈德庸,致使路氏集团被沈氏吞并,路建明自杀身亡。
“随她去吧。”继母戚慕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那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带任何情感,“反正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路家的人了。”
每个人轮流向父亲的墓碑行礼。后来,雨越下越大,墓园中升起了白雾蒙蒙的水汽。
人群渐渐散去了,待到一个人不剩的时候,路以晴才从一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又回到父亲的墓碑前。蒲团已经被雨水打得精湿了,上面满是泥迹。
路以晴又跪了下来,她浑身颤抖,缓缓地抬起头来,对视着墓碑上父亲的黑白相片。父亲的目光慈祥,仿佛在打量着刚才离去的每一个人的背影。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路以晴嚎啕痛哭了起来,雨水淹没了她的声音,冲淡了她的泪水。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重负。
雨水渐渐地小了许多,路以晴浑身湿透了。她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出墓园时,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路以晴始终低着头,她只要闻见那辆车散发出的令人恶心的味道,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转过头去,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家大小姐。”那个浪子般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那声音和从前一模一样,轻佻或是性感就夹杂在那个男人的唇齿之间,“我还以为我来晚了,没想到大小姐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别人都走了,您又一个人绕回去……”
车门打开又关上了,那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她听见了鞋子踩进水洼里面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吗?”路以晴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却没想到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当然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请大小姐陪我再去给岳父扫个墓。”沈天逸一脸坏笑,盯着路以晴的脸。接着,他的目光就一路向下,偷偷瞄向路以晴那件V领深蓝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乳沟。时至今日,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对他似乎就是有种莫名奇妙的吸引力,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看来大小姐皮肤保养得不错。”沈天逸再次咧开嘴角,在路以晴的耳边轻声嘟囔着。
“你不配去看爸爸。”
“我不配你就配吗!?”
沈天逸把脸贴到她的面前,向她怒吼。
有几次,路以晴想要突然用力摆脱掉那双像铁钳一样的手,但每一次那双手都比以前抓得更紧了。
“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了路以晴。”沈天逸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你不过是一个婊子,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婊子……我们俩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要不然,当年你也不会爱上我……你不是说,就喜欢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的样子么?就喜欢我把你逼在墙角里,让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喜欢这种感觉对么?”
沈天逸说话的时候,鼻息穿过了她的胸膛。那上面混合着雨水、汗水和眼泪。
是的,这些都是她曾经说过的话,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迎面又开来了几辆黑色的轿车,像是要把这里包围起来。从车上下来一些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们每一个都身材高大,头戴墨镜,一身黑色的西装,双脚跨立,背对着沈天逸。
“走吧,以晴。”沈天逸朝他坏笑着说道,“接下来可是我们的二人时刻。看看你还能不能取悦于我。”
“去哪?”路以晴用力甩着胳膊,但她知道这也只是无谓的挣扎。像沈天逸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我不是说了么,去看看我的岳父大人。”
他死死钳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带回到墓园之中。雨似乎小了些,但天空并未放晴,而墓园中似乎比刚才更加安静了。
“别害怕,我只是想给岳父大人一个交代。”走到了父亲的墓碑前,沈天逸突然对她说道。
“沈天逸,你想干嘛!?”
那只手飞快的一闪,将她放在了那块刚刚下过跪的蒲团上。
“我不是说了么?要给岳父大人一个交代。”沈天逸一脸坏笑着,从后面撩开了她的裙子,一只手伸了进来。
“沈天逸,你会遭报应的……”路以晴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在苦苦哀求。但这只会让他感到更加刺激。
“再大声一点吧,反正这个地方现在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