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风里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扭曲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把这个神秘物事放入枕下,他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的暗纹,强迫自己闭眼,可脑海里全是白萍温柔的笑靥。
窗外的风声愈发凄厉,张云显发现窗纸已被雨水浸透,晕开大片灰黑。
可窗外呼啸的风声越来越急,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带着疑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张云显握着那个神秘物事站在窗前,听着暴雨如注,思绪纷乱如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洞。
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苍白的脸,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恐惧与迷茫。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惊得他浑身一颤,差点将手中的物事掉在地上。他慌忙将其塞进怀中,金属棱角刮得胸口生疼。
“张云显,快开门啊!”念萱的声音裹着风雨传来。
打开门,念萱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深蓝色的裙裾还在往下滴水。张云显强忍着没笑出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她腰间那个幽蓝色的物事吸引——与自己怀中的一模一样。
“气死人了,雨下得这么大!”念萱边整理头发边抱怨。
张云显定了定神,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雷池啊。”
“去雷池?”张云显疑惑地重复。
念萱点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宫主今天要修习雷术吗?”
张云显摇摇头:“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念萱满脸惊讶。
张云显又点点头。
念萱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申时宫主准备在雷池修习上级雷术,要求拜星宫弟子全员到齐,现在告诉你也不迟,真是拿你没办法。”
张云显应道:“哦,是这样。”
念萱在石凳上坐下,突然发问:“对了,今天上午怎么没看见你?你在房间中忙什么呢?”
“哦,没什么,脑袋有点痛,休息呢。”
“休息?”念萱警觉地盯住他的眼睛,“我看是某些人犯相思之苦了吧?”
张云显满脸错愕:“哪儿有!”
念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竟然敢偷偷摸摸地带我们家大小姐去看萤火虫,可以啊,张云显!”
张云显暗松了口气:“哪有这回事。”
“还说没有,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大小姐?”
张云显心里一阵尴尬,嘴上却依旧否认:“不是。”
“不是?那我回去把你说的话告诉苓雪,我不知道她听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要!”
“哈哈,承认了吧,那就是喜欢喽,喜欢就喜欢呗,还不承认!”
“没有!”
“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们家大小姐有非分之想的?”
“真的没有!”
“告诉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
“帮我?”
“对啊,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家大小姐喜欢什么,说不定很快就能让你俘获她的芳心,这不正和你的心意吗?”
张云显刚要说话,却被念萱打断。
“另外,我还可以透露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我们家大小姐可能对你有感觉哦,当然了,你要争取机会,不要让她等太久。”
“争取什么?”
“向她表明你的心意啊!”
张云显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好吧。”
“另外,你以后一定要对我们家大小姐好,千万不能欺负她,要不然我们拜星宫的姐妹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嗯。”
念萱微微皱起眉毛,接着说:“不过,白萍的事的确挺令人费解的?你说谁才会对白萍做出这种事情呢?况且这几天拜星宫里又没有来过陌生人。”
张云显摇摇头:“不知道。”此刻他心里警铃大作,绝不能轻易说出自己的猜测,以免被凶手利用。
念萱见他半天不回答,追问:“喂,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嗯……不是,说错了,没有怀疑你。”
“哦,那就好,你要是怀疑我可就冤枉我了。”
张云显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有,你想多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雷池了。”念萱起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张云显注意到她腰间的物事,声音都变了:“等等!”
念萱转头:“怎么了?”
他指着那蓝色物事,声音发颤:“这是什么东西?”
“星斗仪啊。”
“星斗仪?星斗仪是什么?”
“预测雷雨的。如果看最近三天有没有雷雨,只要趁着天黑,把它对准天上的星斗就可以看出来了。”说着,念萱摘下星斗仪递给他。
张云显接过仔细观看。
“我们拜星宫的女弟子每人都有,怎么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念萱见他看得入迷,提醒道,“你小心点,别扎破手,这个东西可是很锋利的。”
听到这句话,张云显全身一颤:“你说什么?”
“我说,你小心些,这个东西很锋利的,容易扎破手,我的手被它扎破好多次了。”
一时间,张云显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惊出一身冷汗,喃喃道:“是她,我明白了。”
念萱不解,问:“你明白什么了?”
他死死盯着念萱的眼睛:“这个星斗仪是不是你们每人只有一个?”
念萱点点头:“是啊,而且是拜星宫弟子修习雷术时必须佩戴的,怎么了?”
这一刻,张云显才想起这五年来,因为听说女弟子修习雷术要赤身坐在雷池,他总是刻意回避。所以一直没见过她们腰间佩戴的星斗仪,此刻,所有线索在脑海中轰然串联。
一声炸雷响起,北宫屋顶的引雷石通体发亮。张云显脸色骤变:“不好!雷池可能要出事,我们去雷池!”说完转身就跑。
“喂,怎么了?等等我!”念萱在身后喊道。
风雨中,张云显边跑边说:“我已经知道杀害白萍的凶手是谁了!”
“谁啊?”
“她此刻就在雷池!”
“什么?”
“快走吧!”暴雨浇在身上,张云显却感觉不到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凶手得逞前,救下雷池里的人!
………………
乌云,浓稠如墨
拜星宫北宫的石室之外,雷声仿若巨兽在苍穹咆哮,滚滚雷音撕裂寂静,一道道闪电如银蛇划破夜幕,将清冷的石室映得忽明忽暗。
雷雄赤裸着上半身,端坐在雷池中央。氤氲水汽宛如飘渺的白色轻纱,轻柔地缠绕在他的身畔,又缓缓升腾、飘散。这一方雷池,此刻宛如他的修行战场,承载着他多年的夙愿。
今日,是雷电最为肆虐的日子,也是修习上级雷术的绝佳时机。雷雄早已盼着这一天,十五年的时光,从初级雷术到中级,再到如今冲击上级,其中的艰辛与付出,唯有他自己知晓。过了今晚,他的上级雷术便能圆满功成。
雅琳脚步轻盈,端着石盘来到雷池前。石盘里,那枚聚雷丹泛着幽幽微光,似蕴含着神秘力量。“宫主,这是聚雷丹。”她轻声说道,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雷雄伸手接过,微微点头,低沉地说:“嗯,你退下吧。”
“是,宫主。”雅琳恭敬地退出石室,留下雷雄独自一人,准备迎接这关键的时刻。
雷雄将聚雷丹放入口中,缓缓吞下,而后闭上双眼。他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周身气息沉稳而肃穆,静静等待着头顶上方的引雷石引下那道关键的雷电。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一道细细的淡蓝色电光如灵蛇般从引雷石上蜿蜒而下,精准地落在雷雄的双手之上。刹那间,他浑身闪烁起细密的电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银线缠绕。雷雄强自镇定,试图将这道雷电缓缓引入体内的聚雷丹,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雷电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根本无法被聚雷丹吸收聚存。
心神顿时慌乱起来,雷雄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轰隆隆”,“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再度响彻苍穹,似在为即将发生的变故奏响序曲。
石室之外,雷苓雪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神色紧张地等候着父亲。今晚的雷声格外震耳欲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她身旁的姐妹们也都捂着耳朵,脸上满是不安。
“啊!”石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雷苓雪的心,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不好,是家父!”雷苓雪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啊!,是宫主”周围拜星宫的女子们也都慌乱起来,尖叫声、惊呼声在雨夜中交织。
众人齐心协力,费力地推开石门。雷苓雪抢先冲进石室,眼前的景象让她呆立当场。只见父亲躺在雷池边缘,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身体微微颤抖着,那模样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爹!”雷苓雪大叫一声,发疯般朝父亲跑去。她跪在父亲身前,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爹!你怎么了,爹!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了?呜呜呜呜呜”她泣不成声,双手颤抖着想要抱住父亲,却又害怕弄疼他。
就在这时,张云显和念萱浑身湿透地赶到了石室。雨水顺着他们的发丝滴落,打湿了衣衫。看到雷雄的样子,二人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悲痛。
张云显跑到雷雄身前,焦急地叫道:“雷叔叔!雷叔叔!”
“宫主!宫主!呜呜呜呜”念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云显神色凝重地说:”我们还是来晚了“
只见雷雄微微张开口,用尽全身力气,勉强说出几个字:“聚雷丹,聚雷丹,被人偷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