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的好突然,都来不及通知行色匆匆的过客,这条南方大街就已经披上了银色的外衣。

这条大街是京城南坊的主街,正对着南城门,再往北走就是崇天门,由此而入即是皇宫。

作为京城的主街,这里面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安身立命的非富即贵。

刘守财就是这样的人。没人知道刘守财到底有多少钱,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他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跟他的刘府一样突然伫立在众人中间。

所以有人猜测能在一夜之间就在京城起一座宅子的必定是有朝廷的关系。

但是谁也没见过朝廷的人跟刘守财有过来往。

总之刘守财很神秘,不过好在大家也没有太在意。

这年头只要有钱,在哪都吃得开。一辆马车从南门驶入,驾车的是一个老头子,留着一簇山羊胡,裹件大皮袄,鞭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马背,由于积雪甚厚马车行的并不快,不过好在他们也不着急。

虽然下着大雪,守城的官差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他们不能走。倒不是他们多敬业,而是宫里的那位“明察秋毫”。曾经一个官差因为在守城的时候打了个盹就被痛打二十大板,从此在没人敢擅离职守。

因此他们拦下了马车。

马车里的人正是刘守财,此刻他正烤着火,一双肉掌白的出奇,正来回的摩挲着,满脸的肥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依稀能看见有黑色的眼珠转动。一身绸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织云楼产的,这可是尚衣监的御用绸缎庄。

“哎,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要进城。”

“大人,我们是刘府的。”赶车的老汉不慌不忙的说道。

“刘府哪个刘府?”

“还有哪个刘府,南坊刘守财。”老汉解释道。

官差自然认得老汉,也知道刘守财。但是天黑的时候是最好捞油水的时候,这时候要想进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守财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胖手将帘子掀开。

“劳驾。”

为首的官差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看见是刘守财,笑道:“呦,原来是刘员外啊,天太黑没认出来,小人真是有眼无珠了。这么晚了进城,可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要是被巡夜的拿了去,知道是从我这走的人可有点麻烦。”

刘守财自然知道个中道理,轻笑一声,抛出十两银子给那人,说道:“烦劳大人通融。”

那官差接过银子,放在嘴角咬了咬,确认货真价实。

“放行。刘员外慢走啊。”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驶进了南坊。刘府就在南坊靠西的一个胡同里,是个幽僻的所在,马车开不进来刘守财便在胡同口下了车。

此时雪已经停了,一阵冷风直灌进刘守财的后衣领,冻得他直打哆嗦。

“起风了,老爷快回府吧,这该死的鬼天气。”老汉搀着刘守财下了马车。

走到一半,刘守财突然不走了,细小的眼缝突然变大了一倍,本该被黑色占据的眼眶此时也出现了眼白。

这不是死胡同,胡同的那头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像鬼一样的人。

他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身上还透着一股可怕的煞气。

刘守财感觉到了这股煞气。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颤声道:“啊,是你!!”

那人影没有回答。

“他是谁?”老汉问道。

刘守财呆在原地好像没有听到老汉的问话。

那人影动了,一步一步的朝着刘守财走了过来,鞋跟有节奏的敲击着青石板,却好像打在刘守财的心脏上。

刘守财有点窒息了。

“为什么?”刘守财蹦出三个字,但是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没人会想听到废话。

等到那人影离刘守财不到十步的时候,刘守财这才看清来人,那人全身都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面目,手上拿着一把刀,一把漆黑如墨的刀。仿佛跟这无边的黑暗融为一体,刀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突然一条银白色长鞭如灵蛇吐信一般从刘守财的身旁飞出,直扑那人的面门。

那老汉竟也不是庸手,谁能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会有这样的身手?

所以老汉自从跟着刘守财几乎就没有失过手。

但是今天显然是个例外,而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皮鞭打出去之后再也没有收回来,竟被那人生生的抓住了。老汉大惊失色用力想要把鞭子夺回来,但是任凭老汉怎么用力,鞭子就像是长在黑袍人的手上,竟然纹丝不动。黑袍人冷笑一声。

“快放手。”刘守财大喝一声,但是为时已晚,老汉死拽着皮鞭不放,连人带鞭被扯了出去,被黑袍人一刀刺入胸膛,当场气绝。

刘守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甚至都没看清黑袍人什么时候出的刀,真是把鬼刀。

刘守财知道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善了,双掌一措柔身飞扑过去,如旱地拔葱一般,肥胖的身躯竟离地十几尺,居高临下砸向黑袍人,谁能想到京城大名鼎鼎的刘大财主竟是个练家子,而且光看这一掌的声势竟不输给当今武林上的拳掌名家。

这一掌势沉力猛,声势骇人,又是居高临下,料想武林上能接住此掌的人不超过五个人。就在刘守财以为自己要建功的时候,那黑衣人动了,但是却没有躲避和拿刀格挡,反而迎着刘守财一掌击去。

两掌相对,产生的劲风震落了旁边树上的积雪。一阵劲风鼓起了黑袍人宽大的袍子,两只脚全陷进雪里,帽子也被劲风吹开。

“怎么是你!”刘守财看清黑袍人的脸,惊呼一声。

与此同时黑袍人的刀也像鬼魅一般划开了刘守财的腔膛。

死尸落地。城楼钟声已响,宵禁了。

黑袍人拿地上的雪把刀仔细的擦拭一遍又放回刀鞘中,一阵冷风吹过,黑袍人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又重新把帽子戴回去快步离开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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