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离开了胜东的庆丰公司,江涛的作息时间就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凌晨一点才回到家,是近几日天天可见的事。
然而这个时间,跟他分居而眠的含香,也因为工作的辛苦,就带着一天的疲惫早早地进入梦乡睡得正香,以至江涛这两天咳嗽的厉害难以入睡,她也没有察觉。
“咳,咳,咳……”
“爸!”江颖起夜,发现江涛坐在沙发上咳个不停,“爸你怎么了,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
“爸爸没事,是小感冒引起的。”江涛抬眼看江颖,“是不是爸吵着你了?”
江颖没管爸爸的话,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径直往妈妈的房间走去。可她推了推妈妈的房门,使了使门把,房门却打不开。是被妈妈从里面上了反锁。
她悻悻然来到爸爸面前,“爸,我想进去找咳嗽药,可妈妈把门反锁了。”
“别去打扰你妈妈,让她好好睡。她上一天班挺辛苦的。咳,咳,咳……”
懂事的江颖马上去为爸爸打来一杯温水,捧在爸爸面前伺候他喝下。
江颖和江朋从小体弱多病,难隔十天半月就要往医院跑。轻则打上两天针,重则在医院住上几天,这样既散财又折腾人。后来含香积累了一些经验,就常备一些大人小孩常用的非处方药放在家中,只要发现谁有感冒生病的预兆,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最初就给吃粒常备药给治住了,自然就减少了好多往医院跑的麻烦事。这样久而久之,含香也因此成了一家人公认的家庭医生。
江颖见爸爸喝了那杯温水,咳嗽得到了缓解,就在爸爸身边坐下,说,“爸,我知道你和妈吵架了。”江颖说着很贴心的把头轻轻靠在江涛的身上,两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把思想放飞到过去,“爸,你知道吗,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语文老师问全班同学,有哪些同学的爸爸妈妈是不吵架或是少有吵架的请举手。当时我连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的把右手举得高高的。再四周一看全班只有四个同学举手。当时我就觉得特别的自豪,可是把我同桌羡慕死了。她说我生活在一个爸爸妈妈不吵架的家庭里真幸福,她就没我那么好运。她爸爸妈妈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时候见她会偷偷地哭,觉得她怪可怜的。爸,我好怀恋以前的日子。以前你和妈从不吵架。爸,以后别跟妈吵架,让着点妈好不好。”
女儿不愧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江涛立刻被江颖温暖着,有种李广恩和他儿子的温馨感觉。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女儿的头,内心欣慰的小声答道,“好,以后爸爸不跟你妈吵架。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爸,你和妈因为什么事吵架?”
“是因为一些小事。”
“小事妈会不让你睡房间吗?”
好一阵江涛才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江颖又痴痴地问,“你和妈会离婚吗?”
离婚?江涛一惊,一个急转身看着女儿问,“谁说爸爸要跟你妈妈离婚的?咳,咳,咳……”他由于一时情绪激动又开始咳嗽。
江颖慌忙用手轻轻拍着江涛的后背安慰说,“爸,你别激动,没有谁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是江涛越发咳得厉害,江颖见状急眼了,跑去敲含香的门,“妈,妈,你开下门,爸咳嗽得厉害。妈,你起来开下门。”
含香被吵醒,起床去开门。
“妈,爸咳嗽得厉害呢,你给爸整点咳嗽药吧!”
含香听着愣了愣,又听到江涛在客厅强烈咳嗽,好像明白了,转身就坐到床上去。
江颖跟到床边,急红了眼说,“妈,你就给爸一点吧,你听爸咳得多厉害,我听着都怪难受的,你……”后面的话突然害怕说出,稍稍低了头小了声音才又说,“你听着就不觉得难受吗?”
含香冷冷地说,“我难什么受,隔着门板我又听不见。再说你妈我又不是医生,他咳嗽找我干什么。他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去医生那里整点?”
“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们家谁生病了,都是你给药吃的。妈,你别不管爸……”江颖说着竟然流起了眼泪。
含香看女儿哭了,心也就软了。想想自己也不对,跟江涛有仇,跟孩子置什么气。再说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夫妻之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记恨在这一时的呢?
含香起身去拿药,帮江颖擦去了眼泪说,“傻姑娘,还哭上了。把这个拿给你爸,让他按说明吃。”
江颖拿在手上一看是咳嗽药,眼睛一亮就破涕为笑,说一声“谢谢妈!”就跑出了房间。
含香一声苦笑心里说,这父女就是父女,江涛再坏也是她爸。
然而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含香经过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从而动摇了不让江涛睡沙发的时候悄悄来临。江涛居然一大早对她说,他想了一宿,决定搬到公司员工宿舍去。
是打算净身出户以公司为家?江涛啊江涛,速度够快够绝情的。含香被他这一决定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头一阵“嗡嗡”作响好似要站立不稳,是她咬碎了牙龈死死撑住才没有让自己倒下。理了理情绪,红了眼睛狠心说道,“你既然也同意分居,想必什么都已经想好了。找个时间我们去把婚离了吧。你不是迫不及待吗?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江涛整个人一怔,半天才知道要说什么,“你这说的什么话。分居是你说的,我就当是你气头上说的气话。搬去公司只是随了你的意,执行了你的一个命令,让你眼不见心不烦,为了让你消气。也没别的意思,你咋就生这么大的气呢。”
含香侧了侧身,眨巴了几下眼睛,让眼泪咽到肚里,说,“我说了什么话,要看你做了什么事。明明是你跟别的女人有染想离婚,却要赖在我说的分居上。事情已经这样了,什么都无所谓了,快刀斩乱麻想离就离吧,何必要假惺惺。”
江涛有很多话要说,唯恐话不投机,只得叹一声说,“昨天我答应颖颖不再跟你吵架。孩子都大了,要天天看见我睡沙发,他们就该什么都明白。孩子要问起我,就跟他们说公司这段时间事多,等忙完这阵子就回来。这期间家里要有事就打我电话。”他说罢带着简单的行李出门。
含香看着他的出去,没有大吼大哭,没有伤心欲绝,只有眼睛一闭流下一串断线珍珠般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