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含香接了江朋班主任一个电话。老师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家长下班后去一趟学校。
下班后,江涛开车送含香去学校,含香一路上都在寻思要不要把江涛一起带进学校。
到了校门口,含香做了决定,带上江涛一起去见江朋的班主任。一来是给学校老师留个好印象,让老师肯定家长是重视孩子教育的。二来是让江朋明白,其实爸爸是很在乎他、很关心他的。以此增添江涛和江朋之间的父子感情,缓解父子之间的紧张关系。
江涛认为含香说的有道理,将车停好就跟着一起进了学校。孩子长这么大,这可是他第一次踏进孩子的校门。
江朋被叫家长的原因是这样,昨天下午江朋他们班最后一节活动课被语文老师所占用,让全班同学坐在教室里观看一个作文视频讲座。而平常的活动课江朋都是把它放在球场上的,昨天也没有例外,抱个篮球就直奔球场去了。
后来老师发现他不在教室去了球场,就让班上一个同学去球场叫他回教室,最后没见他回。这是明显的不听从老师的安排,就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进行教育。谈话中江朋针对老师的态度极其的恶劣,所以老师就把家长叫来学校,对他进行配合教育。
在老师的批准下,江朋被含香和江涛带出了学校进行训话教育。在从校园走向校大门这一小段路的行走中,江朋远远避之江涛跟随在含香左右。江朋从小怕江涛,就现在也害怕,才使得父子俩的关系如此的紧张。当然还有一些更为重要的原因。如何调和父子俩的关系早已经是含香心里的一块心病。
含香看着自己面前的江朋,严肃地问,“江朋,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妈,我没有错。”江朋还一股的倔劲。
“全班四十个同学,有三十九个同学都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看老师安排的作文视频讲座,就你跑去打球了。哎,你打球打了就打了,老师让同学去球场叫你回教室,你干嘛不回呢?老师教育你,还敢跟老师顶嘴说老师的不是,你这叫没有错?难道是老师错了?”
江朋就理直气壮反驳说,“对,就是老师错了。学校的活动课本来就是给学生自由活动的,是语文老师霸占了活动课 ,剥夺了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
一套一套的全是歪理,讲道理没用在正道上就是狡辩。江涛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没管过孩子的他就插话说道,“谁说活动课就一定是学生拿来自由活动的?我上学那会活动课还经常拿来搞大扫除呢。你自己贪玩就贪玩,不要用歪理来玷污老师,干涉老师的正当教学。”
江朋不敢反驳,低头不语。
江涛见状继续说,“家里拿这么多钱送你来读书,就是希望三年以后你能考个好大学,将来有个好前程。你看看你现在,在学校不听老师的话,不好好读书,这一天天得过且过,你对得起谁?”
谁料,江朋抬起头时,已经是含着眼泪小声说,“那我不读好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管教。在校不服老师,小小年轻父母还说不得,一说就威胁父母不读书。这样的孩子将来长大了还不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子不教父之过呀,江涛一气之下就厉声说道,“以为你不读书就吓到我了吗?我还巴不得你不读呢,正好我省事,也用不着这么辛苦的去挣钱啦。”
没想到就这几句话却深深刺痛了江朋的心,见他一反常态情绪高涨地喊道,“我就知道,你当然巴不得我不读,因为我是你的累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省事,从小到大你没管过我,从小到大对我无所谓,当我可有可无是空气,那又何必今天来管我,又何必今天来到我学校,你有资格来到我学校吗?”他喊完哭兮兮顺着人行道跑走了。
江涛十分的震惊,犹如石化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含香见江朋跑了,拔腿就追。追了有一段路,她上气不接下气全身没力气,腿一软就扑倒在地面上,头正巧磕在了路边一根石柱上。
江朋知道妈妈跟在后面追他,跑了一段路就有意停了下来慢慢地走。此时正是黄昏时候,路上下班行人来来往往。只听含香“哎哟”一声,就听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说,那里有人摔倒了。江朋猛然觉得会不会是妈妈,一个急转身看身后,只见妈妈倒在了地上……
“妈……”
一声撕心的叫喊,江朋扭转身跟疯了似的跑向含香。
“妈,你怎么了,妈……妈……”江朋吓坏了,赶忙把妈妈扶起来坐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妈,你的头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吧。”
还好,含香很清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没什么事,就是起了一个大包,暂时有点头晕,就安慰江朋说,“别哭,妈妈没事。”
含香的额头上确实起了个包,还擦破了点皮,能见到一丝丝血丝。不过问题不大,完全不用上医院。
这时有路人围了上来,递给江朋几张面巾纸。他就用纸巾在妈妈的额头上轻轻擦着撞伤处,试图想把那一丝丝血丝擦掉。含香从江朋手上拿过一张纸巾,轻轻为他擦去眼泪鼻涕。在为儿子擦去眼泪鼻涕的那一瞬间,含香感到心酸、难过。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夜幕悄悄来临,路灯下,江朋依在妈妈身边安安静静的,很难跟刚才对怼自己父亲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他说,“妈,我知道错了。”
含香目视前方,那里霓虹灯闪烁,车来人往,一片大好美景。
她问,“错哪啦?”
“不该不听老师的话,不该不好好读书。”
含香听着慢慢转过头去看他一会,然后移开目光问,“就这些?”
沉默少许,江朋说,“别的我不想说。”
含香本来是要给他做些心里安慰,还要说些什么来调和一下他和江涛之间父子矛盾的,现在看他的心境算是平静,就打算稍稍提一提。
“你今天不该说那些话,你爸是爱你的,只是你没感觉出来。答应妈妈,不要记恨你爸。今天的事不要记在心里,回到家要主动跟他打招呼,主动跟他说话。你这一闹,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过了许久,江朋答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