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一行三人来到医院。一看人很多,大厅挂号处排着一条长龙似的队伍已经快要延伸到大门外。
大门外站着两个专门卖小孩玩具的游动摊商,阳阳见了跑过去把玩着爱不释手。含香挂号排着队不便走开,就让江朋带着他去买了一个。不一会阳阳又说他口渴要喝水,于是又让江朋去为他买来了矿泉水。阳阳喝了一口水,就粘着江朋要带他在医院楼上楼下的玩……总之阳阳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算是把江朋折腾得够可以。
在等待和梦美取得联系的时候,江朋对含香说,“妈,阳阳太好动了,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要把我叫上啦。”
“你和姐姐小时候一样的好动。带小孩上医院看病,一般得有两个人护着才行。”
恰好此时从大门外匆匆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孩子。
含香就又说,“你看那边,人家还来三个呢。看到阳阳,妈妈就想起你和姐姐小的时候。你小时候体弱爱生病,妈妈就背着你带着姐姐上医院来看病。在排队的时候,姐姐总能挣开妈妈拉着她的手跑去玩。妈妈呢,生怕姐姐玩丢了,不得不离队去追她。返回队伍时不可能插队到原来的位子,就只好站在队伍的后面。等不了一会,姐姐就又跑去玩了,妈妈还得去追她。这样反复几次离队都站在队伍的后面,结果排了一个半天的队都没能看上病。后来有站在队伍前面的好心人见妈妈背一个拉一个怪可怜的,就让妈妈先上,这才看上了病。”
妈妈的一席话触动了江朋心灵深处的某根神经,过了许久他才问,“那爸呢,他怎么不去医院帮您。”
“那几年,你爸所在公司的生意好做,他经常要到中山,广州,佛山这些离家比较远的地方去出差,忙得像现在这样早出晚归,要到三更半夜才能见着他的人,根本指望不上。”
江朋就悻悻然地道,“照我说爸眼里只有他的工作,他根本不爱我们和我们这个家。”
含香若有所思静静地说,“你还小,看问题太直观了。妈妈知道你对爸爸有不满,就是妈妈当时也想不明白,对你爸爸有怨言。直到有一次,你和姐姐同时生病得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疗,医药费足足花掉你爸爸两个月的工资,你爸爸也因此不得不在医院陪着你们。那个月,你爸的工资拿得很少,你再生病爸爸就问同事借了钱。有了那一次妈妈就明白了,如果爸爸也像别的爸爸那样,孩子生病了就得不上班陪着上医院,这样妈妈是没那么辛苦,你们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爸爸不上班,你和姐姐看病的钱又从哪里来呢?今天深圳买房买车会轮到我们家吗?所以啊,你不要怨恨爸爸从小就没管过你,没关心过你,他顾此失彼也是没有办法……”
含香和江朋正促膝谈心,一直被抓在含香手心里的手机响了。一接听是梦美老公打来的,就告诉他阳阳现在在医院,让他马上过来。
一听阳阳生病发烧,建明火急火燎顶着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医院。
阳阳经过医生看病,说是感冒有点发烧,就先拿了两天的药回家吃着看情况。
从医院出来时,含香却意外看到穿着白色大褂的张世国。当年他和寒云离了婚,马上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就调离了这所离寒云家最近的医院。含香心想,难不成张世国又调回来啦?是冲着跟寒云复婚来的?
在回家的路途,要经过一个小公园,阳阳想进去玩滑滑梯,跷跷板。半天的时间,他跟江朋就混熟了,硬是拉着江朋进公园跟他一起玩。
含香只好发话说,“你就陪阳阳玩一会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于是含香和建明就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在一旁候着。看着两个一大一小孩子在开心的玩耍,两个大人无所事事开始闲聊。
含香问建明,“以你和梦美的结婚史,阳阳应该是小的吧。”
建明坦诚答道,“是,阳阳是小的 ,大的不幸夭折了。”
原来在阳阳之前,建明和梦美还生有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时,梦美向建明声明,她不带孩子不做家务,只管上班,建明母亲这才不惜辛苦从老家来到深圳帮忙带孙子。
然而在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一次母亲重感冒怕传染给孙子,就在医院住了几天。谁曾想到,在母亲住院期间,孩子又感冒了,而且还发烧。当时梦美像现在一样不管事,依旧我行我素,照常上班下班。建明一大男人,当时啥都不懂,以为给孩子喂了感冒药病就会好。可是谁知道只两天的时间,孩子的病不但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等送到医院时还是晚了那么一点。
不幸的事情发生后,梦美对母亲埋怨不止。说母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那个时候生病,不该把病传给了孩子。建明也为失去孩子而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加之梦美每日喋喋不休的抱怨,使他一蹶不振,常常以抽烟喝酒来消愁打发时光。直到几年以后,梦美再次怀孕有了阳阳,建明才重新振作了起来。
建明母亲说,是她和建明对不起梦美,害她失去了儿子,让建明凡事顺着点她。实际建明也做到了。梦美不带孩子也行,不干家务活也行,只要她开心,她想上班就由着她去。下班后洗衣做饭带阳阳,所有的家务活都他一个人干了也没一句怨言。
含香钦佩建明说,“你一个大男人,既要上班又要干家务,还要带儿子,真是经得起辛苦劳累!”
建明叹一声说,“我那是没办法,谁让我欠她的。”
“现在的年轻女性,没有几个愿意呆在家里干家务带孩子的,都想上班挣钱作为自己的经济来源,你也不要责怪梦美。在一个家庭里总会有一个人要付出多点的。如果两个人谁都不愿付出,那家就不是家了,最终受害的是孩子。”
建明点点头说,“含香姐说得对,像含香姐这样全心全意为家庭服务的女性已经不多见了。”
含香心里有苦难言,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