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含香便带着江朋,跟随江涛来到胜东的庆丰公司。
“嫂子好!欢迎嫂子的到来!嫂子请喝茶!”胜东老婆冬梅那待客的热情整得跟个服务员似的,笑盈盈把一大杯茶端在了含香的面前。
“嫂子好!嫂子能出手帮忙庆丰公司,本人代表公司无限感激不尽。”胜东也是一脸满满的热忱,站在含香面前说着感激不尽的话。
这俩口子整得这一出过于热情,使含香心里感觉怪怪的,尴尬回敬说,“你们不要这么客气,我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找点事做做,一来打发一下时间,二来活动活动筋骨,对你们谈不上有多大的帮忙。”
“那就多有辛苦嫂子啦!”
含香不知道这俩口子是不是对她特意这么的热情,还是这俩口子就是这么的人好,对谁都一视同仁。这活还没开始干呢,就先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真让她有点受不了。
一阵客套的寒暄话说尽,他们来到了车间。
偌大的车间只有六个工人在干活。这样的小公司,办公室是没有多少事可做的。不管是老板还是老板娘,还是像江涛这样的特殊人士,车间货多人少,正是缺人手时,他们就得统统下车间干活。当然,这其中包括含香和江朋。
含香没来公司不知道公司是什么样,这一来公司吧,大大出乎她的想像,终于知道江涛有时上一天班就像在建筑工地搬砖一天的一身脏衣服是怎么来的。
江涛在公司可谓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什么备货,送货,整理车间,搬动废纸箱,顶位当员工……脑力方面,什么接单,排单,做计划安排生产……总之,一天十几个小时,只要人在公司,就会像陀螺似的转,没一刻停下来。有时就连中午的休息时间和晚饭后的喘息时间也会被作为工作时间而被占用。
一天的车间活干下来,加上加班到晚上的十一点,含香累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就更不用说江朋。他虽然不是作古正经的在干活,干一阵也会偷懒一会。但毕竟那还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一天在车间熬了十几个小时,想必是累到了姥姥家,一上了车就在车后座睡着了。
从公司到家还有一段时间的路程,江涛一边小心开着车一边问含香,“感觉怎样?累吗?”
“嗯。第一天上班,感觉是挺累人的。”含香实话实说。
“要不明天在家休息。”
“我没事,很快就会习惯的。”
江涛就叹一声说,“年轻的时候没舍得让你出来吃这份苦,现在老了老了还让你跟着出来遭这份罪。还有江朋,你看都把他累成啥样了。唉,这都是我江涛的无能,让老婆孩子跟着遭罪了。”
年轻的时候,含香拉扯两个孩子虽然也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但听了江涛这番话,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毕竟他是一个一门心思的扑在工作上,不太会哄自己女人开心的男人。像这样暖心窝的话,她跟了他大半辈子了,打着灯笼也找不出来几句。
含香扭头柔情看他一眼,“别说我,我没那么娇贵,倒是说说你自己吧。”
“我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不就天天上班下班,挺好的。”
堂堂一个大公司销售部经理,现在蜗居在庆丰这样一个小公司,工作的辛苦比员工还要员工,还说是挺好的。不知为什么,含香心里莫名的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问,“你还打算做多久?”
当初,胜东上门求江涛帮忙庆丰公司时,江涛曾说过只在庆丰公司呆一年。一年以后不管公司情况如何他都不再管,另找一份工作还干他的老本行。毕竟他是一家的主心骨,一家人的生活还指望着他。可是,自从他把家里的积蓄陆陆续续拿去帮助庆丰公司时,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公司长久的呆下去。
“就公司现在的情形,我也不知道要做多久。看情况吧。” 江涛不敢对含香说实话,生怕她跟着瞎操心。
听罢,不知怎的,含香心里有种心慌不安的感觉。静了静心,轻轻叹一声说,“你不是有说过吗?只帮助他一年,一年以后不管他公司是好是坏都不再管,现在怎么出尔反尔……”后面的话含香不便说出来对他加以干预,之前她可是从来不管他的事。
“情况有变,不得已而为之。”
这或许是江涛没加修饰的一句真心话。但含香就不明白了,公司是胜东的公司,他只是在帮忙,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
含香正在思想中,家不知不觉已在眼前,就又听江涛说,“到家了,把江朋叫醒吧。”
江朋下了车,就一直半睁着双眼,一脚高一脚低,晃晃悠悠像喝醉了酒似的进了家门。
家里江颖还没睡。一听见大队人马开门回来了,高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
“妈妈!可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江颖在说话时,江朋跌跌撞撞走进了她的房间。她赶忙叫道,“喂,朋妹子,老姐在这呢,你怎么往你老姐的房间跑呀。”
见弟弟进了自己的房间,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江颖就跟了进去看个究竟。等她进到自己的房间,弟弟连人带鞋已经扑在了她的床上。
“喂,朋妹子。”江颖用手摇了摇弟弟,没反应。就再摇,再喊,“喂,朋妹子,你跑错房间睡错地方啦。”
弟弟还是没反应。江颖认为他是在装,于是就悄悄凑近他的脸,想捏他一把鼻子逗他玩。谁想,她刚一俯下身,就闻到一股恶心的汗臭味,吓得她脸色大变,立马行动起来,动手生拉硬扯弟弟。
“朋妹子,快起来,你不能睡老姐的床上,你身上太臭了……”
“哎哟,好痛好痛……”
弟弟一米七几的个头,岂是那么容易被她拉起的,于是扯着他的一只胳膊使劲一拉,突然听到这声音,吓得她赶紧松开了双手,大呼,“爸爸妈妈快过来!”
含香和江涛应声来到女儿的房间。
江颖好紧张,目光看向爸爸妈妈,“妈,江朋……江朋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我刚才拉他起来拉伤他胳膊啦,他刚才说,‘好痛好痛’”
含香脸露难色,目光看向江涛。
江涛一沉思说,“他那是干活累的。今天他一直在测试电源高压,其中有一个双臂往上举的动作,这举的次数多了,又是第一天,胳膊痛那是自然的。”
还好不是自己的错,江颖松了一口大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弟弟,问,“妈,江朋现在怎么办,我弄了半天也没弄醒他。”
含香叹一声说,“他太累了,就让他睡吧。来,江涛,我们把他弄到他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