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对话之后,韩帅并没有再召见过李辉,李辉倒是想主动献献殷勤,但他实在太忙了,毕竟他这个刚被任命的校尉,要抓紧时间,在顶头上司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李辉先是忙着带人收殓被割了头颅的龙首山众人的尸身,因为数量众多,又没了头颅,不能分别埋葬,李辉一狠心,让德柱带人把这些尸身都扔到后山的山涧里了。

接着就是整理山寨内的物资,龙首山是辽东顶尖的大山寨,和二龙山不同,韩猛可是真正的土匪,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情没少做,山寨中自然囤积着不少的财物。

一直野心勃勃,想要统一辽东的韩猛,也制作和购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寨众三千余的龙首山,光马匹就有五千,而且都是可驰骋作战的宝马良驹,武器甲胄更是不计其数。

二龙山之前也是和龙首山齐名的大寨,各种储备自然不少,但李辉就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实力雄厚,单以家底来论,三个二龙山也比不上龙首山。

看着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李辉由衷的感叹:“到底是做真土匪来钱快啊!”

这也是为啥自古以来,种田的都干不过抢劫的。

这两件事情,就让李辉一直忙到了月上枝头。

此时李辉才想要觐见韩帅,却被那个持枪的亲卫当了驾。

其实李辉这么做,不过只是做个表面功夫,既然这最要的事情都谈完了,该说的也都说,那这见与不见也就都一样了。

第二天,辽西边军启程返奉,李辉和二龙山众人在山门外列队相送。

韩帅果然说到做到,给了李辉最大的信任,竟然一个眼线都没留下,不过在其他方便他也说到做到了,除了够一月所食的粮草和三百套兵器甲胄外,其余物资也悉数被拉走。

看着远去的边军队伍和那百余辆大车在地上留下的深深的车辙印,李辉痛并快乐着。

李辉慢慢的转过身,从下而上的审视着这座庞大坚固的山寨,心中五味杂陈,几天前这里还是辽东第一大山寨,其主人几乎一统辽东,此时却物是人非,辉煌不再。自己虽成了这里的新主人,但其中的悲伤与艰辛又有谁能知道。

之前李辉的所作的一切,都是受到残存意识和本能的影响,主动或被动的想要名义上的父母和惨死的众人报仇。

昨天和韩帅达成的那些协议,也只是为求自保,而不得已作出的。

红尘滚滚、泯灭众生,谁都不能违背,我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又该如何?

“辉哥!”见李辉久久不语,徐德柱在一旁轻声叫到。

李辉被叫声唤醒,转过头看见那张满是凶相,此时却带有关心之情的脸。再一抬头,发现二龙山众人都在看向自己,他们的目光中有关心、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发之真心的崇敬。

李辉心头一荡,顿时想到:“是啊!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那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我要担负我应有的责任,为了这些相信我的兄弟,也为了我自己。至于前路如何,大丈夫生而为人,当顶天地理,建立不世之功勋,又岂能顾及那么多,只有这样,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打定主意,李辉眼中出现一丝精光,脸上也再次出现了笑容。

吩咐德柱派人去散布韩猛被诛、龙首山被灭的消息,并请各山寨寨主来龙首山议事之后,李辉提着一坛酒,独自来到后山。

在韩猛和刘凌的坟前,李辉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眼,含热泪的对着两座坟丘赔罪,他大骂自己背信弃义,没能保住龙首山众人,而后将酒倒向地面,说要与二人共饮。

几口酒下肚,李辉就有了醉意,他口齿不清的对着韩猛的坟丘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狗屁,我爹讲了一辈子江湖道义,到最后怎么样,他被你杀了之后,连个敢替他报仇的都没有,我答应你保全龙首山众人,又有什么用,我的承诺在韩帅眼中什么都不是,他下令杀人的时候,我连屁都不敢放!

这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实力二字。在这个乱世,只有拳头大才是真正的道理。其他的都没用,你想说的算,你就得比人强,你强你就是道义,你把他打服了,你就是规矩。道理都他娘的是打出来的……”呢喃一阵之后,李辉醉倒在地,沉沉睡去。

后来还是德柱找到他,将他抗回了寨中。

第二天,李辉将众人分为俩队,他与徐德柱各带一百人,开始扫荡附近十里内的庄院。

这些庄院都是龙首山的外庄,所谓外庄,就是或是依附或是由龙首山直接设立的庄院,庄中百姓少数是被掠夺而来流民,多数是本地百姓,这些人虽为龙首山附庸,却只负责种地,为山寨提供粮草。

外庄并非龙首山独有,辽东处于三国间的缓冲地带,也是三国相互攻伐的主要战场,,又是山寨林立、盗匪横行。

土匪是不可能种地的,而当地百姓想要过太平日子,不被盗匪袭扰,也只有依附于附近山寨,以粮食换取保护。

于是外庄就出现了,一开始外庄多是依附性质的,但因为山寨之间时常争斗,外庄的流动性也很大,加上各山寨不断扩大,寨众、家眷也越来越多,当山寨容乃不下之时,直接设立的外庄便出现了,因为既可以为山寨提供粮草,庄中青壮又是后备兵源,又不会轻易反叛,所以各山寨纷纷效仿。

到此时,外庄在辽东已经比比皆是了,各个山寨都有为数不少的外庄,少则七八个,多则十几个。像龙首山这种顶级山寨。有二十多个外庄。

不过这并不代表,辽东已经被各个山寨瓜分,因为担心被人攻击,外庄只设在距离山寨很近的地方。

大多数辽东百姓,还是自由之身。但外庄这种模式,却是百姓们借鉴,纷纷结庄而居以求自保。

久而久之,庄院的规模越来越大,也有了与山寨抗衡的实力。虽然这些庄院还是以种地为主,但也算一股新的势力。

与二龙首有过婚约的马家庄就是其中代表。

距龙首山十里之内的外庄,都是直设外庄,庄众都是龙首山的家眷,青壮也是受过训练之人,所以这些外庄对李辉的威胁最大。也是李辉必须除去的隐患。

李辉和徐德柱各自带人,从左右两面进行横扫。

李辉知道,如今他背信弃义、诛杀降众的消息,已经被传开,这些龙首山的家眷肯定对他恨之入骨,断没有招降的可能,他便索性直接打了过去。

龙首山的直设外庄虽多,但人数却是很少,大的有二、三百人,小的不足百人。而且其中多是妇孺。

李辉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一处只百余人的小外庄。

飞速来到庄外,见果然只有十余人防御,李辉手下虽然只有一百人,却个个都是好手,李辉一挥手,便有二十多人立刻攻了过去,面对只有丈余高的外庄垒墙,这二十多人俱是纵身一跃便翻了过去。

没有了屏障,只拿着单刀的十余人又如何是这帮精锐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的将其解决,庄门便对李辉打开了。

听着庄内一片嘈杂,李辉挥挥手,一脸冷峻的说道:“人一个不留,粮草物资,运回龙首山。记住,咱们现在是大奉边军,杀敌要割首级。”

听见李辉吩咐,二龙山寨众俱是一愣,他们惊讶于李辉何时变得如此的凶残和嗜杀,但出于多年积累下来的信任和尊崇,还是一挥马鞭,呼啸着向庄门冲去。

不多时,哭喊和哀嚎之声便传了出来。

李辉虽然面容不变,但到底心中有些不忍,便驱马向后退了几步。

之后,李辉又如法炮制,接连屠灭了几个外庄。

让人将所获粮草物资和首级运回龙首山,李辉带着剩下的八十余骑,来到了下一个外庄。

从庄子的规模看,这里应该是龙首山的几大外庄之一,之前李辉从龙首山的一个头领处获知,龙首山有四大外庄,分别设在四个方向,作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屏障。四大外庄各有庄众三、四百,其中半数都是青壮。

还未等李辉等人靠近,外庄俩丈高的垒墙上,就出现了百余人,都是手拿长弓,身背箭袋的魁梧青年。

见对方早有准备,李辉连忙勒住了马匹,让队伍停在了弓箭的射程外。

李辉一挥手,身边的一名寨众立刻驱马上前,对着垒墙上的人大喊道:“二龙山寨主李辉亲临,尔等还不速速开门乞降,我家寨主仁义为本,定会秋毫不犯,尔等如果不降,等到打破庄门之时,定将一个不留。”

“呸!”话音刚落,垒墙上的人群中就走出一个年约四十的红脸汉子。这汉子体格魁梧,膀大头圆,类墙上的人中只有他穿着皮甲,他应该就是这处外庄的头领。

“李辉你这个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王八犊子,也敢自称仁义,我呸,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红脸汉子破口大骂,边骂身体还不停向上窜,看样子已是气极,真不知道他那红脸到底是天生的,还是气的。

“想让老子投降,呸!谁不知道你最不守信用,山寨那俩千多兄弟还尸骨未寒,你就又来诓骗老子,老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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