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二龙山残众来到后来,原本郁郁葱葱的山腰处,现在已经坟茔林立,坟冢都是新林的,坟包都是心土,也非常不规整,坟前立的都是木牌,一看就是草草埋葬,所葬的正是死去的二龙山众人。

为首一个略大的坟茔正是二龙山寨主及夫人的,在李辉的带领下众人在坟前站好,李辉掏出短刀,割破食指,随着点点血滴落下,大声说道:“爹、娘,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我李辉今天以血起誓,无论刀山火海、穹壁深渊,你们的血海深仇,一定要报,我定会将韩猛的狗头带来,以祭各位在天之灵。”

随着李辉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抽刀盟誓,誓言声落,哭声又起,众人纷纷祭奠自己的亲人。

看着面前的坟丘,李辉心中墨言道:“寨主、夫人,我虽已不是你们的儿子,但你们却是我亲生爹娘,你们的仇我一定报,从今以后,这三个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一定将他们照顾周全,还请二老放心。”

对着这对还未见过面就以阴阳两隔的父母,鸠占鹊巢而心怀愧疚的李辉只能许下这样的诺言。

众人哭了一顿之后,就纷纷下山,向伏虎岭方向而去。

马匹都分给了老弱妇孺,青壮和半大的孩子只能在地下走,李辉拉着李密和李雄的手,走带队伍的最前头。众人走的有些不舍,频频回头望向二龙山,队伍越拉越长,一股悲伤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

徐敬原最先感受到大家的异常,来到李辉身边悄声说道:“寨主,众人对山寨感情深厚,现在咱们又前路未卜,大家心绪都有些不稳,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如若让这种情绪继续蔓延,恐怕……”

徐敬原话虽没说完,但李辉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李辉以前也带过兵,他知道目前的情况就是悲伤和恐惧情绪造成的军心不稳,这些人现在还能聚在一起,靠的就是多年的感情来维系的,而一但人心涣散,就会出现更加恶劣的情况,甚至出现散伙的局面。

而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对于在众人心中还没有树立足够威望的李辉来说,都是不可控的。

“老兵上马马上死,将军自古阵前亡。

黄沙满地穿金甲,自古大漠无坟冢。。。。”

李辉扯开嗓子嚎了起来起来,虽然唱的没有什么调,歌词又有些粗俗,但经李辉那浑厚的嗓音唱出来,还别有一番雄壮的味道。

众人听到歌声都是一愣,徐敬原和赵有德对视一眼,也接着唱了起来,很快队伍里的男人们都唱了起来。

“地下枯骨无人收,百死莫怕尽不退,待到收尽天下土,白花插满俏人头……”众人越唱越起劲。歌声直冲云霄。

这首歌是大盛边军军歌,强大的大盛边军虽早已不复存在,但这歌曲却流传了下来,成为辽东小曲,行伍出身的李寨主众人平日里总喜欢唱这歌,久而久之,二龙山众人也都会了。

此刻,这歌声一起,众人心中的随之安稳了下来。

“一更里呀跃过花墙啊!

叫声郎君你莫要发慌啊!

站在那廊檐下呀!

二目细打量啊!

借壁邻居来又走……那么咳呀……咳呀!

臊的为奴小脸焦黄啊!”

雄壮的歌声刚落,李辉又唱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唱的是辽东地方戏曲,是淫词艳曲。随着歌声,李辉还扭动了几下。生疏的动作,让李辉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此举却让众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有些孩子还笑出了声来,随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声,众人心头的阴霾也算被拨开了一点。

看着那位平日里虽平易近人但总有一股威严的少寨主,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逗大家,很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欣慰的表情。

那惴惴不安的心绪,也逐渐变得安稳下来。毕竟在二龙山几乎生活了一辈子,他们已经习惯了跟随姓李的人,他们坚信,无论遇见什么事,姓李的人都会站在他们身前为他们遮风挡雨,之前那个人是寨主,现在是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

伏虎岭离二龙山并不远,只有30余里,众人经过一天的跋涉,于傍晚时分来到山门前。

众人来到山门前,只见山门紧闭,两丈余高的垒墙上灯火通明,守门寨众俱是拿着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站住,干什么的!”伏虎岭守门的头领早就看见有大批人马前来,一面派人禀告寨主,一面让手下戒备,待人到近前,立刻大声询问。

“劳烦这位头领向你家寨主禀告,就说二龙山少寨主率寨众前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二龙山落魄了,徐敬原这位二龙山二当家对小小的守门头领也十分客气。

二龙山和伏虎岭之前关系极好,守门头领一听是李辉来了,连忙命人打开山门,并向寨主禀告。

李辉率人刚进山门,就见几匹马从山上飞速而来,当先一骑,迅速来带李辉近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没等马匹停稳,就一跃而下,那滚滚的身躯好像皮球一般,在地上迅速弹了一下,飞快来到李辉面前。

“贤侄!”人还没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就先传来,接着张开臂膀,一下将李辉搂在了怀里。

“宁叔!”差点被这人性肉山搂到窒息的李辉,从喉咙里发出了弱弱的叫声。

这肥硕之人,正是李寨主的结拜兄弟,伏虎岭大当家宁城。

“贤侄,二龙山的事我都听说了,我那大哥……”说道这里宁城已经是泣不成声,硕大的泪珠扑腾腾的往下掉,将前心都打湿了。

看见宁城这样,李辉也被影响的被从心中起,一时间叔侄俩抱头痛哭。

片刻后,一个小肉球上前扶住宁城,劝道:“爹爹你要注意身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不如把辉哥让到大堂。”

宁城这才止住哭声,一边用手摸泪,一边说道:“是我这个做叔父的考虑不周了,来啊,贤侄里面请。荒儿啊,为父身体不适,先走一步,你陪着你辉哥。”

说着也不管李辉,径直骑马向山上去。

那小肉球向李辉深施一礼,一脸悲痛的说道:“弟弟宁荒拜见辉哥,李伯父的事情,小弟和父亲一样,都深感痛心,但人死不能复生,请辉哥节哀。”

见他如此,李辉立刻还了一礼,在他的记忆里,“前任”似乎对宁荒没有什么好印象,他能回忆起的都是有城府、虚伪、为人阴狠这些词。

虽然李辉怎么都看不出这个彬彬有礼的小肉球会是那样的人,但他相信前任的判断,对这宁荒敬而远之。

李辉带着徐敬原跟着宁荒向山上走去,其他人自然有伏虎岭的人安排饮食、住处。

来到伏虎岭山顶大堂,宁城已经等到那里了,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恢复了过来。

上过茶后,宁城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大堂中只剩下宁城父子和李辉、徐敬原四人。

“宁叔对亡父情深似海,小侄在这里替他老人家谢过宁叔惦念之情。”李辉起身对宁城深施一礼,口中道谢。

宁城闻言,神色中又显哀伤:“我与大哥相交多年,怎成想……”说道此处,宁城再次哽咽。

“宁寨主对我家老寨主的情谊,实在让人钦佩。”徐敬原适时的说道:“今日少寨主与我等前来,就是想……”

没想到宁城突然挥手打断:“你等所为何来,我自然知晓,只是……”

“二龙山与马家庄更是遭到龙首山突然袭击,亡父更是惨死在韩猛阴损手段之下,现我二龙上众人以无家可归,还请叔父为侄儿做主。”见宁城有推脱之意,李辉马上跪地请求。

见他如此,宁城连忙起身扶起李辉,面有为难道:‘贤侄,我和大哥是至交,如今他遭此大祸,我这做兄弟的本该帮他报仇,怎奈,我伏虎岭兵少甲缺,实在不是龙首山的对手啊。’

李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徐敬原更是直接说道:“宁当家这么说,是想弃情分与道义于不顾,选择作壁上观了?”

宁城闻言忙道:‘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龙首山势大,现在又得了东胡提供的马匹、武器,我伏虎岭实在是敌不过啊,我有心为大哥报仇,可也不能不顾及伏虎岭2000余老少的安危啊!’

“叔父……”听到宁城的话,李辉一时愣在当场。在他的记忆里,宁城向来重情重义,与李寨主只见的情谊也如亲生兄弟般,没想到此刻竟会如此决绝。

徐敬原也没想到宁城会这么说,刚想说话,却听宁荒出言:“辉哥、徐叔,家父与李伯父的情谊自非等闲,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容家父与寨中叔父商量之后,再作答复如何?”

李辉知道此刻多说无意,说了句:“小侄听候叔父答复,但愿叔父念及与亡父多年情分,不要让他的亡魂寒心才好。”就带着徐敬原出去了。

回到安排好的住处,李辉找来赵有德,三人商量着如何才能说服宁城,三人商量一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伏虎岭的人前来禀告,说宁城找李辉与徐敬原,有事相商。

二人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来到大堂,得到的却是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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