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人未眠。

乡巴村,村长大人府邸,应急灯灯光透过窗户刺破夜幕。

窗户内,八村自治乡战斗支队的高层指挥官围坐不语,一个个神色严肃,像在等待什么。

薛一也一声不吭,盯着桌面的一张纸。纸上面是他书写的人名,还有名字之间的复杂连线。

“王爷,你说,涂那会就范?”赵虎将打破了可怕的沉默。对于薛一的心理分析,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可随着时间推移,脑细胞冷静下来,道理开始动摇,继而怀疑,越想越玄乎,仅仅依靠猜测就断定对方的忌讳隐忧,并据此行事,实在匪夷所思。若有偏差,鼠王喃送命事小,万一对方将计就计,那就不知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了。

“我赌麻澜不是一个敢于担当的圣人。”薛一斩钉截铁,意志坚定如铁。

收缩是无敌军的战略,在鱼腩面亲,麻澜不仅吃了败仗,还耽误了特波帅的战略,特波帅不追究责任才怪。麻澜若不想丢官受罚,只有找替死鬼一条途径,别无它选。而找替死鬼,普通小兵没有分量,糊弄不了上头,自他以下的营长刚刚好。薛一从俘虏的嘴里套取到的情报表明,第一营营长苦沙是麻澜的心腹,过从甚密,第二营营长涂那的关系则疏一些。由此推断,涂那的处境更为尴尬。是以有的放矢。

“他肯定是个小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完全不在乎部下的生死。”二连连长阿坝再次强调自己的看法。有关麻澜的为人和行事风格,薛一曾与他做了一次详谈,问遍了当日的作战细节,包括进攻手段,应变能力以及方式等等。他把所看见的,说知道的都说了,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忽然醒悟薛一是在了解对手的性格,通过了解对方的性格寻找破绽,寻找突破点。

“大哥,你的战术阿坝不是很懂,不过阿坝相信你,就像相信你的枪法一样,深信这个战术一定行得通。阿坝支持你,整个猴愁寨支持你。”

完全基于对手的心理而组织的战术,阿坝闻所未闻,不可否认其中包含了无法预测的风险,但,薛一的分析条条在理,未必不可行。而且一旦奏效,收益将非常可观,重要的是,目前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它途可以击退无敌军即将到来的侵扰。

薛一正欲表示感谢这位拜把子兄弟,窗台边,放置在窗台边的北斗终端突然响了一声。

北斗终端是杜垚从凤凰集扫进来的电子产品。这个年代,北斗信号覆盖全球,紧挨昆州的沙古北地区自然信号超强,众所周知,长期的战乱摧毁了沙古北的大量通讯设施,许多地方处于通讯空白区,所以,具备一定文字通讯能力的北斗终端深受欢迎。杜垚本打算在南方找几个销售代理铺开路子,不想人还没返回,数十个终端早已被薛一分发到部队,替代手机装备到班一级。

此时,菠萝城里,鼠王喃也拿着一个北斗终端发送任务执行情况。

乡巴村这边,薛一抓过北斗终端,点开短信。

“怎样?”众人紧张追问。

“等等,正在接收信息,呃,好消息,任务圆满,十里亭,苦沙,400人,明早5点,配备两辆装甲车。。。。。。”

涂那答应合作了,麻澜选择的首个目标是十里亭,明天早上5点出兵,领兵者,第一营营长苦沙,涂那镇守菠萝城,负责转运粮食弹药等后勤工作。

信息看来不假,十里亭的地势相对平缓,适合装甲车作战。扫荡十里亭还有个好处——粮食。自从菠萝城的仓库被薛一焚烧之后,快反旅的粮食突然面临短缺,眼下无敌军的资源都在向南方前线倾斜,没有人给他们运送补给,正因为如此,涂那的第二营才没出动,留守后方筹集粮食。

“十里坡的地形对我们不利。”赵虎将有些沮丧。

赵振声也流露出类似的担忧。

“怕啥,仗着人多枪多而已。”阿坝不以为然。

薛一拿起桌面上的一架小型无人机和遥控器,下令:“全体集合,出动。”

四百人加两辆装甲车,确实是八村自治乡战斗支队难以承受之重,难怪麻澜态度嚣张,不过,在信息透明化的形势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四个土”真是福将,嗯,北斗终端,无人机,好东西。

相比乡巴村,十里亭是一座大型村落,六百多户人家,数千人,凭借着方圆十里的冲积河滩形成的耕地,享誉“沙古北小粮仓”的称号,若非军阀疯狂剥削,苛捐杂税,论富裕程度,应当超出附近村寨一大截,而不是现在的平均值。

尽管多年来,十里亭的民众承受着极限税赋供养军阀,可军阀并无半点感激之心,收缩之前,企图把他们最后的一点生存之资连同血肉一起夺走。

重税杂役,能忍则忍,只要活得下去,现在,无路可走了,当然反抗。

“撤,快走,沉重的东西扔掉,只拿轻便的财物,随身干粮不用太多,两天就够了。。。。。。”

黎明仍然黑暗之际,十里亭一片慌乱,狗吠声与小儿啼哭声交织,响遍全村。村道上,村长阿坤打着手电筒穿街走巷,敲锣打鼓吆喝,敦促村民尽快收拾撤离。

“嘎吱”第一辆撤离的牛车启动,搭载两名妇女和十数名哭个不停的孩童上路。

“不要怕,不要怕,”阿坤尽力安慰孩子的情绪,“和爸爸妈妈去芒果谷玩一天,明天就能回家了,谁最乖最听话,到时候奖励一大袋糖果。”

糖果诱惑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哭声依旧,直至几辆皮卡风风火火冲入村庄,车前灯照得前路通亮通亮。

一见到皮卡后箱上的武装人员,所有懂事的孩童立刻啼止,安静而惊恐地看着这些陌生人。

“谢队长,你们总算来了。”村庄阿坤如释重负,上前与薛一握手。

“没时间了,无敌军已经出动,半个小时之内必须离开,否则还没赶到芒果谷就会被匪兵追上。”薛一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乱象。

这哪是撤离,分明是搬家,村民们把炒菜锅、电视机、电冰箱,甚至沙发都扛上了。

“放下,放下,想活命的话统统给我放下!”阿坤急得大吼。

薛一转身示意士兵卸下炸药。

炸药是上次偷袭菠萝城仓库的战利品,足足有五百多公斤,其中部分被薛一用于制作遥控爆炸装置,一共三十个。

第一个爆炸装置,薛一当着众人的面在村口安装。

村民们一看要炸村,吓坏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大件小件,卷起细软就跑。

薛一继续工作,率领士兵在村道路口、拐角和大户人家门前逐个安装,再沿着村民撤离的道路沿途埋设炸药,每安装一个爆炸装置,在粗略的地图上标注一个编号。

“嘀”

腰间的北斗终端收到信息。

点开一看,是阿坝。阿坝奉命在据此二十里外的芒果谷执行任务,此时他们已经准备妥当,发来短信通知。

“嘀”终端还没挂回腰间,又响一声。

这一次发信的是鼠王喃。鼠王喃领命在菠萝城附近活动并跟踪苦沙部。发来的短信说,敌人主力正朝着十里亭进发。

“加快速度,快!”

薛一两头催促,催村长撤走最后一批人,催埋设炸药的士兵手脚麻利些。

时间分秒流逝,两个小时过去,终于,十里亭的炸药安装工程完成,薛一逐一检查,覆盖隐蔽每一处的爆炸装置。

刚准备就绪,放出的警戒哨发来北斗短信:敌人前锋抵达十里亭北五公里。

薛一松了口气,涂那没有耍花样,快反旅的目标确实是十里亭。于是招呼众人上车,撤出十里亭。

时间非常紧凑,几辆皮卡刚隐没入村外的树林里,无敌军的无人侦察机临空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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