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上游一队骑兵却奔驰而来,隆隆的马蹄声,将周围的流民吓得四散而逃。
朱小宇同样大惊,立即就要一头扎进河里,但当看清楚打头的骑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五弟,不可…”
李定国一夹马腹,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没想到,真能在这里找到朱小宇,惊的是见他要投河。
“吁!”
当来到近前,李定国一拉马缰,立即翻身下马。
“五弟,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啊?”
“哎,兄弟,我也不瞒你,我实在是不适应你们的那种生活啊。”
朱小宇叹了口气,心里却道,兄弟,哥哥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呀!
“哎!五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我又何尝不是有你这种想法,但如今兵荒马乱,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还是跟四哥回去吧。”
李定国同样叹了口气,随即就好言劝道。
“那个,我现在回去,大王还不扒了我的皮呀?”朱小宇摸了摸肚子,试着问道,心里还是有些心动的。
先不说他能不能游过汉江,就算游过去,以后前途也是一片渺茫,关键是他现在饿呀。
“五弟,你放心,义父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现在气已经消了大半,到时候你就说是那女人怂恿你的,相信义父最多也就骂一顿了事。”李定国赶紧安慰道。
“哦!兄弟你说的是真的?莫要诓我啊!这一个不好,我的小命儿可就不保呀!”
想起张献忠的凶残,朱小宇心里就直打鼓,毕竟他身上还有五两银子,过了河,应该能买到东西吃。
“五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要是还不放心,到时若义父要杀你,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阻拦。”李定国面现不悦,语气有些气恼。
“好吧!”朱小宇见他都这么说了,也有些感动,最终点了点头。
说起来两人交情其实也并不深,但他知道李定国来找他,绝不似孙可望那样是想抓他,至他于死地,而是担心他的安危,这份兄弟情谊他记下了。
李定国见朱小宇同意,也是大喜,拉着他就要回去。
朱小宇不会骑马,两人只得共乘一骑,一路上,朱小宇将遇见白莲教和母女俩的事,都告诉了李定国,连拜师的事都说了出来,否则手里的宝剑实在不好解释。
同样也从李定国口中得知,张献忠正带着大军前往谷城,而他料想官兵肯定会封锁襄阳和汉江。
即便自己抵达了襄阳,也只能徘徊在汉江边上,所以才再次请示张献忠,带领骑兵前来寻找。
谷城位于汉江上游,处在新野的正西面,所以十几骑一路向西北奔驰,朱小宇被颠得是七荤八素,好在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营地。
看着那一眼都望不到边的帐篷,以及无数的人头攒动,朱小宇也是暗自咂舌。
相比起当初新野城外的场景,现在人数起码要翻好几倍。
李定国带着朱小宇穿过一座座营帐,来到了最中央的一座大帐外。
朱小宇心里又有些忐忑起来,毕竟张献忠的名声太臭了。
“没事的,五弟,走吧!”
“嗯!”
朱小宇摸了摸怀里的玉米和红薯,心里稍微有了些许的底气,点点头,就硬着头皮跟着李定国进入到了营帐。
来到大帐中,就见主位上的张献忠脸黑如炭,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屑,唯独孙可望眉头紧皱。
“哼!小子,我自问待你不薄,说,为何要叛逃?”张献忠大喝一声,一双虎目直直的瞪着朱小宇,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大王,我并不是要叛逃,我只是前去取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对大王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放屁,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取东西取到襄阳去了?”孙可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是襄阳人,东西就埋在汉江边上,不去襄阳取,去哪里取?我知道大王要退往谷城,所以在拿到东西后,就打算沿汉江而上,和你们到谷城会合,路上正好遇见定国。”
朱小宇不急不慢的解释道,脸上毫无半点慌张之色,双腿却是绷得紧紧,生怕一放松就哆嗦起来。
路上他就想好了,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将叛逃的帽子摘掉,否则即便张献忠不杀他,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相信他。
“是的,义父,我遇见五弟时,他正独自一人沿江北上。”李定国虽然不解,朱小宇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也只得站出来作证,好在他带去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哼,老四,恐怕你们在路上就已经串通好了吧。”
孙可望冷哼一声,然后指着朱小宇冷笑道:“好,即便如你所说,你是去取东西,那为什么不叫上其他人,偏偏要带上那两个女人,还有,你又如何知道我们会退往谷城?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新野无险可守,乃兵家死地,依大王的精明,岂会常驻?而新野北面是南阳,有左良玉部,南面襄阳,又易守难攻,东面则一马平川,唯独西面谷城兵少将寡,所以我才断定,大王必定会带兵退往谷城,至于不叫其他兄弟去,那是因为大家当时都喝醉了。”
“哼!好一个巧舌如簧,那对母女又是怎么回事?”孙可望差点气笑。
朱小宇没理孙可望,而是冲着张献忠一抱拳:“回禀大王,小子当时也是一时心软,中了那女人的美人计,才稀里糊涂同意带上她们,送她们去襄阳,还请大王责罚。”
“义父,五弟年幼,心地又善良,这才受了那女人的怂恿,还请原谅他这一次…”李定国赶紧出声求情。
张献忠却是摆了摆手,然后盯着朱小宇冷声道:“我且问你,你说你去襄阳是为了取两样关乎我义军未来发展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大王,这是两样农作物…”朱小宇赶紧从怀里掏出玉米和红薯递了上去,并讲解道。
果然众人听了玉米和红薯的亩产后,都是大惊失色,在场的大多都是农民出身,谁没种过庄稼?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东西真的能吃,一亩地还能产出几千斤?”
张献忠把玩了手里的红薯一阵,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看着朱小宇怀疑道。
“是的,大王,这东西不但能吃,还非常可口,听说是从西洋传过来的…”
朱小宇又是一番忽悠,解释他本来家在襄阳附近,这两样东西都是他父亲当初从西洋传教士手里买来的。
后来他家种出来后,发现亩产果然如西洋人说的那样,但消息泄露,导致被人惦记,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义父,这小子明显是在胡说八道,信不得呀,即便稻谷亩产也才几百斤,世间哪有亩产几千斤的农物?简直天方夜谭,大家谁听说过?”
孙可望见朱小宇编的故事像模像样,也是有些着急了。
张献忠犹豫了一下,就将玉米和红薯递还给了朱小宇道:“小子,既然你说你家以前种过,那这两样东西我就交给你来种,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照样收你为义子,但要是你种不出来,哼!”
“大王放心,今年入冬之前我一定保证种出来的。”朱小宇赶紧接过红薯和玉米保证道,心里却是重重地松了口气,暗道这关总算过了。
他自然知道张献忠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张献忠半信半疑,也肯定会让他试种,他之所以会拿出红薯和玉米,就是想将大家的精力都扯到这上面来了,好忽略他带着母女俩逃跑的事。